浓烈的血腥味让人头晕目眩,叶徽之干呕数次,双腿发软,小腹却滚烫。
“把面具,揭下来,”苍雪戎把玩着杀手的头颅,笑盈盈的看着他,半身染血,双眸漆黑,宛如厉鬼,“否则,我就要将他的脸皮扒下来,缝在你脸上了。”
叶徽之不知道该怎麽形容这一幕,只觉得自己上辈子八成是个灭世魔头,否则这辈子不至于倒霉成这样。
刚用了清欢,就遇到素情,叶徽之满心绝望,老天不给人活路,他八成得死在这。
青青的声音犹在耳畔:“素情这东西,也不知是哪个遭瘟的东西弄出来的,只要闻到,便能迅速将一个人的情绪放大百倍。若在闻到它之前,正处于恐惧中,那麽闻了素情後,便是一阵风过,都能吓得人魂飞魄散,尖叫疯狂。最後,承受不住这份恐惧,便会选择自戕。尤其是不能与清欢混合!清欢能强行醒脑,素情却是让人迷失,两者混合,一边滋生情︱欲,一边又滋生暴虐……”
青青长叹一声,神色复杂,“是会死人的。”
言犹在侧,然而说什麽都晚了。
叶徽之泪如雨下,闻到素情前,他本就没从苍雪戎的惊吓里出来,如今在放大百倍的惊恐里直面苍雪戎的虐︱杀,惊恐得恨不能自戕,但那里却违反意愿的高昂,简直生不如死。
苍雪戎静静地看着他,唇角带笑,忽然开始给人头扒皮。
“你别这样!!”叶徽之连忙阻止,崩溃大哭,边哭边撕自己脸上的人︱皮面具,“我……我撕下来,我撕下来!我在撕了你别扒了!!”
极致的恐惧下,他根本思考不了太多的东西。本能让他想逃,想立刻逃离这里,但清欢和素情却让他想趴在苍雪戎身上,想吻他,亲他,在他身上作乱一下。
“小檀,”苍雪戎丢下人头,一步步朝他走来。
密道内,血液黏腻,偶尔踩在内脏上,便是一阵柔软,苍雪戎缓步其上,犹在花丛,竟他娘的带着三分诡异的君子气。
叶徽之看直了眼。
他马尾高束,鬓发凌乱,显得洒脱又不羁;双眸漆黑如深渊,深不可测;举止从容大方,却又带着从戎多年的疏狂和凌厉,偏偏面如冠玉,举止有度,行走坐卧皆是仪态。
君子端方,将军疏狂,两者合二为一,叶徽之移不开眼睛。
他本就喜欢苍雪戎,见他如此情态,心动的不能自己,但是他又知道,这人不爱他,甚至为了别人,要夺他的皇位,要他的性命,于是恐惧和恨意越发浓烈,让他想发疯。
“你不能杀我,你不能!”叶徽之颤抖道:“杀了我,你就前功尽弃,杀了我,叶知瑾就是谋夺侄子江山!得位不正,必遭天下攻讦!”
苍雪戎摇头轻笑,似是在嘲他天真,脚步不停,继续朝他走。叶徽之哽咽着摇头,不住往後退。
“鸣毡哥哥,你醒醒好不好,我跟你回去,我跟你回去……你……你不要杀我。”
眼泪混和着尚未凝固的血液扑簌而下,花儿一样绽放在苍白的脸颊上,苍雪戎看着他,歪了歪头,古怪一笑。
叶徽之被他这一笑吓得简直要疯了,但是心动又让他産生了更加难以忍耐的高昂,整个人都要被分裂成两半,百爪挠心般痛苦。
“鸣毡哥哥,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跑了,我跟你回去,回去就禅位,我……我不要帝位了,我不要皇位了,求你了,你不要杀我!!”
他一步步後退,忽然踩在一条断腿上,鲜血湿滑,趔趄之後,一屁股坐在了残肢堆里,摔得眼冒金星。
杀手残肢犹带温热,叶徽之浑身发抖,泪流满面,但小腹烫得吓人。
苍雪戎居高临下看着他的挣扎,眉眼弯弯,面上无比平静,心中的暴虐却无法抑制,急切的想要破坏些什麽。
他两根手指捏起叶徽之下巴,细细打量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片刻後,手中一动,将叶徽之的下巴卸了。
叶徽之一怔,痛苦闭眼,泪流满面。心里破口大骂,骂天骂地骂祖宗,骂完祖宗骂苍雪戎。
他……他居然交了。
他因为苍雪戎卸了他的下巴,就……他居然……怎麽会这样?
为什麽不让他死在这!!
强烈的依恋伴随着恐惧席卷而来,各种情绪互相交织在一起,又在那一瞬间变成极致的痛苦,叶徽之不可置信,崩溃大哭。
苍雪戎嗅着空气里忽然産生的奇特怪味,嗤笑出声。
叶徽之咬牙,恨不能死在这一刻。
那股怪味儿混合着清欢的浓香显得无比奇特,兼之还有浓稠的血腥,简直无法形容。
苍雪戎俯视着崩溃到帝王,轻轻笑出声,动作越来越重。
杀手放入素情後,又来刺杀他,本就是为了激发他的杀戮,让他能在极致的杀戮欲︱望中失去理智,从而杀了叶徽之。
如今这份杀戮欲︱望被放大百倍,却又在瞬间却被清欢冲撞。一时间,犹如漫山遍野的干柴遇到了没有素质的抽烟人,烟头一丢,大火烧得铺天盖地。
这火还很不讲道理,铺天盖地,毫无理智,烧得苍雪戎浑身发烫,只想折磨点什麽。
他感受着手掌下冰凉柔软的人,用指尖一点一点丈量过去,听着猎物在他獠牙之下声声忏悔,只觉无比快意。
扒皮,拆骨,撕咬,入腹。
布帛撕裂之声更加刺激了感官,狼王咬住猎物後,总会先扒了猎物的皮,再食用最柔软的腹部。
在此期间,猎物的一切挣扎都会被强行镇压,连痛苦的资格都不被允许。
毕竟,狼占领了这片国土,狼才是唯一的王。
血腥却又炽热,痛苦但却极乐。
狡猾的狐狸终于走到了被吞噬殆尽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