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点头。
他原本想去後厨洗碗,却在新闻里听到“陈竹年”三个字时骤然止步。
他怔然看过去,新闻播报了陈家和何家的家族联姻。
视频正中,陈灼脸上挂着一贯的笑容:“很难遇到信息素与我儿子这麽匹配的人,确实在商议订婚。”
陈竹年要结婚了。
鹤来脑子嗡嗡地响。
和何懿涟。
“哐当”两声,盘子摔碎在地,鹤来慌忙去捡,细小的陶瓷渣瞬间戳破他的指腹,鲜血溢出来,他好似没发觉,等到所有捡起来的碎片都沾上他的血液。
血红充斥视野,鹤来才後知後觉地感觉到一点疼。
眼泪“唰”地落下,砸在桌面。
丁师傅赶来,看到哭得喘不过气的鹤来和一摊全是血的盘子碎片。
“没事。”
鹤来六神无主地说:“我,我没事……只是,只是不小心,划……”
伤口很快被包扎好,鹤来虚弱地坐在矮椅上,背靠冰冷墙壁。
他沉默半晌,人像是刚从海里打捞起来那样狼狈。
鹤来将手心贴在颤抖的眼睫上。
他深吸一口气,下蹲,用没有包扎的那只手将地上血液揩去。
鹤来嗓音沙哑地对一旁的丁师傅说:“盘子和药的钱,我会还给你,对不起,我……”
他话还没说完,门铃响了三声。
给鹤来送人类身份证明的人来了。
鹤来将文件收下,没有心情拆开看。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到出租屋的,淋了一晚上的雨,身上湿冷难耐,他没有任何处理,就这样躺在冰冷硌人的床上。
鹤来仰头,过了很久,直到没出息的眼泪浸湿枕头,直到他再也哭不出来,胃里只剩下干呕的恶心。
雨夜,狂风乱作,将脆弱的窗户吹得猎猎作响,
窗前悬挂的手工海螺铃持续不断地碰撞。
凌厉的闪电伴随着轰雷,耳边全是嘈杂的声音,风声雨声雷声还有他痛苦的喘息声。
全部混杂在一起,汇入浑浊的下水道。
天边亮起一条银线,雨夜已过。
鹤来头疼欲裂,眼睛还肿着,他从身下摸索出昨晚收到的文件。
打开,一目十行地看完内容,再躺下。
早在他将名单发给徐冕时,他就应该有心理准备。
陈竹年会跟人类结婚,人类可以被永久标记,也不会像他这样胆小丶爱哭,经常逃避。
可是。
鹤来弯着腰,控制不住地咳嗽。
他看见一滴雨珠正沿着房檐往下掉,“啪嗒”一声,极其微弱,却好似点醒了鹤来某个认知。
他猛地起身,再将身份文件翻出来看。
视线长久停留在新身份的姓名上——何懿涟。
他的人类身份是……何懿涟。
即将和陈竹年订婚的何懿涟。
与此同时,终端弹出通话申请。
何家人正往他所在的出租屋赶,他们迫切地想要找回失踪将近一年的“小儿子”,想让他参加订婚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