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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
“应该有什麽办法吧?”
“是的,可是对方吩咐我,不可以告诉别人……”
“我是科技伦理治理委员会的上级治理委员。这次事件当中,我拥有法律层面上的优先地位,务必请您放心。”
“……那个机构的名字……叫……叫什麽来着?世界卫生组织下辖的一个机构,就是那个名字像是欧洲公司,但七成资本都由北美企业出资,经营高层多是亚洲人,据说理事会下院的一名党派领袖也是董事之一……对了!总部就在长江中下游那一带。”
“white architect(白人建筑师)是吧?”
听说在二十一世纪初,这个机构还是以建筑设计为业,之後参与了地球的重建工作,土木相关的工程也涉及了,似乎现今国家收容罪犯的监狱前身都是他们所建造的。为政府的人类健康工作提供一定的技术支持也就是本世纪初的事情。
他们在人类基因和意识研究上很有心得。一直都是我们科技伦理治理委员会的重点监控对象。
“是的。其中的一位教授表示想要接收舒望的遗体。”
“名字是?”
“查尔斯·伊利奥特。”
临走前,这位妈妈坚持着自己对于女儿的‘信任’:“我一直觉得舒望和十年前那件事没关系。肯定是被某些人栽赃的!舒望绝对不可能做出那种事!一定是被利用的!一定是为了掩盖其他有参与其中的高官的孩子的罪行!一定是被牵连的!”
高官的孩子,是指我吗?
虽然我并不是以那样的身份参与其中,但是会被这样想,似乎不奇怪。
某种意义上她也没说错。
这个时代,父母能选择孩子,可孩子选择不了父母。
不过,我也没打算在这方面解释什麽。至今为止,我确实从爸爸的身份地位当中得到了许多便利。甚至,我就是因此,才能不受任何负面影响地继续活着。
往停车场去的时候,我给自己点了一根烟……
“现在几乎所有人都认为烟酒是很荒唐的东西。酒就不必说了。话说回来,你知道吸烟被禁止的原因吗?”
当时我和望舒在宿舍玩Scrabble。
这是一种拼字游戏,两人对战,回合制,需要轮流把写着字母的牌子放进十五乘十五的棋盘,再按照拼出的英文单字计分。
在宿舍的时间很长,这是一个打发时间的好游戏。
元音字母多,但是分值少,辅音字母分值不等,但也有一分的,因为越冷门的字母得分越高,我总是绞尽脑汁去想那些带Q和Z的单词。
跟望舒玩这个游戏我就没赢过,当时哪里有馀裕想别的,所以我想都没想就回答:“不知道。”
“那是源自于人类的原始社会。那时,人们在采集食物时,无意识地摘下一片植物的叶子放进嘴里咀嚼,结果发现它具有很强的刺激性。旧时代底层的劳工,经常需要嘴里叼根烟才能够从事超越体力极限的工作。只是这麽一来,那些不抽烟的人可就伤脑筋了。他们想以道德层面来禁止吸烟,以夺回【吸烟人】在劳动市场上的优势条件。”
“我一直以为是因为吸烟有害健康呢。”
“这也是真相。但在我看来,只能算是部分的真相。”
望舒从来没有向我提起过她的父母,而我,最後还是向她说出了爸爸的事。
望舒听完之後,只是‘哦’了一声,并没有像我所想的那样讨厌我丶骂我丶鄙视我。就像我对她的父母不感兴趣一样,她对我的父母也不感兴趣。
烟的气味不管做成什麽样的口味,都觉得难闻。而现在这种难闻的气味却成了我身体里的一种安详,我对它已经足够熟悉到对自己保持十分的厌恶。
吸烟有害健康?
我要损害的就是我的健康。
就在我把烟头摁灭在便携式烟灰缸里的时候。
我的车子前,一名少女两只手捏住一张纸片的两角,很郑重其事地低头将其向我平举过来,自我介绍:“我是内务部特工,玛莎·布鲁姆。”
内务部,这可是人类命运共同体□□体系中如雷贯耳的一个部门。
其特工地位可类比纳粹时期的盖世太保。有权逮捕任何认为是敌人的人。
不管对象是谁,接近之後再悠闲地当面晃过去,便能干净利落地将其一举拿下——这个部门的人很喜欢这种委婉的表达。
然後将人带离现场到最近的监狱再看对方是不是他们认定的罪犯,如果不是的话,哦,他们就会当着被无理由逮捕的人的面小题大做地斥责根本不存在的提供情报的人。
他们会说,对不起,只是您和我们的情报部门——随便怪罪哪个不是内务部的部门,看他们最近比较讨厌哪个部门——所认为的某项妄图颠覆政权的活动有关,而为了国家安全,无论怎麽小心都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