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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夜小说>落日时太阳的实际位置 > 13(第2页)

13(第2页)

这里到处都充斥着典型的《阿特拉斯耸耸肩》式对话。

坐在我旁边的人很快点了杯酒:“在现在的文学界,如果有人不认为必须有一个高高在上的‘国家’把生活的方方面面都管起来,会被认为是个怪物。”

那是我熟悉的声音:“即使有人决心要把自己看到的真相说出来,也不会有人听,不会有人信。前阵子有人写了篇《目睹地球》,没有哪家杂志肯刊登。然後那人又写了一篇《纳特凡卡战争》的书评,杂志社还是不敢刊登。直到他写了一本揭幕真相的《向人民致敬》,费了好大功夫出版了,最後丢了自己的命。你知道这是为什麽吗?”

“因为立场不够正确。”我看着眼前手工烧制不甚精细的盛酒器皿说。

“没错。”穿着皱西装的男子转脸看向我——他是十年前和我妈离婚,跟我说已经完成了对我的十八岁抚养义务,让我不要再去找他的爸爸。

我接着沉静开口:“大家其实都不关心真相,如果立场要求他们承认一加一等于三,那他们就会说一加一等于三。他们不明白真正的极权主义是什麽丶洗脑是什麽丶政治谋杀又是什麽。对于这些知识分子来说,想象这些事情是很困难的,所以他们不知道害怕。但这不正是你们想要的吗?”

在立场与事实中间选择立场。

在理想与良心之间选择理想。

当整个人类命运共同体的知识分子都要为了大局出卖真实的时候,这个社会就离堕落与疯狂不远了。

我无意中说出的话好像带有另外的含义,太阳xue好似被高尔夫球棒狠狠地来了一下,爸爸听了我的话後脸色迅速变的苍白。

我很讨厌我爸,这是真的。

从很小的时候开始,他就非常喜欢不分时间和场合对我提问,总是标准的一问一答,我从来没有拒绝回答的权利。

答上他也不会夸你,没答上,问上一句:“为什麽啊?怎麽了?”

他就会嘚瑟起来,尾巴翘得老高,炫耀的不行:“就是说跟你说了也没什麽意思,反正你也不懂。”

我不懂,我就是不懂啊,作为一个刚学会说话的小孩子,他为什麽觉得我会知道美索不达米亚平原的美索不达指的是是两河之间的流域,狄仁杰的生肖是虎,哺乳动物不管憋了多久的尿都会在大约二十一秒之内尿完……我就是和他一样的年纪的成年人,也不会知道这之类不去特意了解就根本不会接触到的奇怪知识。

小时候,爸爸说的话我常常一点都不明白。

他说好的东西,到底怎麽好,我不明白。

老师布置的数学作业碰到做不来的题目向他请教,他就只会写一个答案扔上去,从来不告诉我为什麽。

我讨厌这样,因为该不会的之後还是不会。

那种只为了考验学生计算力的题目到底哪里好了?别以为用calculation(计算)来描述,计算就不是计算了。

什麽注意到丶显然,一句话掐头去尾,我怎麽知道那种结论是怎麽得出来的?

省略号是能够概括一切的吗?反证是什麽?找出矛盾就可以了吗?为什麽坏的反而是好的?没有坏就没有办法表现出好,因为有坏才有好?什麽对立统一性,说到底都是让人停止思考的借口。

那时候我认为不管面对什麽事情,随机应变的弹性才是关键。

极限运动很帅?不能控制自己,那种失控的感觉让人着迷?什麽嘛,就是个随意糟践自己生命的傻瓜。

能完全掌控自己的感觉才帅,才伟大。

平时说话说一句藏一句,装的高深莫测,让别人去猜的样子哪里帅了?不过就是在偷懒。不逃避自己的责任,拼尽全力去做才帅。

说什麽葛朗台丶密考伯丶皮特·格里芬……那麽多人名代号只会让人更加不明白不是吗?我又不是活在一百多年前的老东西,不好好说明的话,我是不明白的啊。

说吝啬鬼,就不要说葛朗台;能说成乐观主义,就不要说什麽密考伯主义;如果是一个没有任何人性的究极畜生,就不要用皮特·格里芬这样的名字去侮辱他……现在还有很多人叫皮特·格里芬呢。

莴苣姑娘的童话故事里面为什麽会出现一头没有名字的公牛啊?王子深爱着公主,但是公主并不爱他?

我没听说过这样的童话故事。

爸爸给我念的童话故事大多夹杂着这样或那样的私货。稍微照着儿童绘本念了两句,之後就会扯到不知道哪里去,全凭他天马行空的想象力看看能不能给故事的主人公一个美好的结局。

至于说王子来到国王面前希望国王能将公主嫁给他,公主则央求国王不要将她嫁给王子,而国王出于一个国家的外交礼节,必须同意将公主嫁给王子这样的戏码,真是多到数不胜数。不会讲童话故事就不要讲,不过绕都把人绕晕了,充当睡前故事确实好。

要告诉我就好好告诉我啊,跟我讲什麽族谱里出现的人名,这是谁,这又是谁,这又是谁谁谁……我一点兴趣都没有。

关于我那些已经化成灰的祖宗们的事迹,爸爸说的再心潮澎湃,我也没什麽确切的实感。

祖宗伟大又不是我伟大,夸他们伟大不如夸我伟大。

我出生在这个世界上的这件事本身就非常伟大。

这个世界难道不是在我出生之後才存在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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