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老夫人拍了拍手,缓缓心里的气,道:“云丫头逃婚便逃婚了,咱侯府养了她十六年,也算是仁至义尽。”
从寿安堂出来,安陆侯在岔路口顿了顿,改道去了蘅芜苑。
屋子里冷冷清清,少了姝云的身影。
姝云消失数日,安陆侯才发觉是不能缺的。
安陆侯在蘅芜苑待了一阵,回了书房。他将博古架上的画像打开,簪花的妇人与姝云的模样有几分相似。
十六年前,他费尽心思,还是没得到她。
兜兜转转,十六年后,那张跟她模样相似的姑娘出现在他面前,然后,突然消失了。
得到过,又失去。安陆侯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怅然之情。
他看着那幅画像良久,眼神逐渐深了。
她姓田,与萧氏无关,也不是他的女儿。
既然离开了,再回来,就该换个身份了。
王慧兰不过是学了画中妇人几分,他就可以迎她为继室,这姓田的姑娘,为何不可?
安陆侯将画慢慢卷起,放回博古架上。
安陆侯在书房静坐,闭目养神,外面忽然传来几道叩门声。
手下禀告道:“侯爷,大公子回来了。”
安陆侯慢慢睁开眼睛,脸上隐隐透着不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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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拂居。
案上香炉青烟袅袅,父子二人对坐在矮桌旁,安静的一室气氛有些凝重。
萧邺沏了一盏茶,给安陆侯递去,表面恭顺道:“爹,喝茶。”
安陆侯威严地坐在团蒲上,左手手肘撑在膝间,上半身往前倾,右手把玩茶盏,凌厉的目光看向萧邺,道:“上午怎不在?小厮说你昨夜没回府?”
萧邺道:“昨儿出去找妹妹,可突然下雨,儿子便去躲雨了。遇见位友人,便与她彻夜聊天,忘了时辰。”
萧邺问道:“爹寻我有什么事吗?”
萧邺曾经也夜不归宿,是以安陆侯没多想,道:“我已派了手下去寻云儿,这事你不必管了,近日安抚好你祖母,莫让她再因此事气坏身子。”
萧邺:“听爹的意思,祖母知道云妹妹逃婚了?”
安陆侯点头,轻呷热茶。
萧邺感叹道:“祖母不能再受刺激了。”
萧邺饮了一口茶,问道:“爹知道妹妹往哪里逃了吗?”
安陆侯心中怅然,他得知时已经晚了,八日的时间足以让云儿跑远。
这两日他派人去京郊县城搜寻,依旧了无音讯。
不过她一介弱女子,跑不远的。
萧邺随口道:“许是走了水路呢?”
安陆侯微凝。
萧邺道:“云妹妹身子弱,马车太过颠簸,妹妹哪承受得住。乘舟南下,一夜可行千里。”
安陆侯沉眸,状似沉思。
水路比陆路更为平稳,沿着运河南下,沿路的州县繁华,倒是适宜居住。
安陆侯起身离开,萧邺将他送去燕拂居。
再回屋中时,萧邺看着饮过的茶具,眼底滑过一抹恶心口。
萧邺皱眉,唤来碧罗,吩咐道:“将这套茶具扔了,我不想再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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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中私宅。
房门被锁死,只
留了一扇没落锁的窗户,丫鬟们轮流守在屋外,以防姝云逃走。
“温大夫该扎针了,您别乱跑。”
丫鬟追人的声音在外面响起,也是没辙了,道:“您别乱跑了,跟我们回去,扎完我们再听您唠叨那些事,行不?”
“哈哈我没有偷吃绿豆糕,我不喜欢吃,妞妞喜欢吃。”疯癫妇人牛头不对马嘴说着,“你们没见过我的妞妞吧,哎呦!怎么说呢,好看,也不好看。”
姝云闻声去了窗边,把窗户打开,只见那神志不清的妇人被两名丫鬟带走。
丫鬟哄着那妇人离开,“好好好,我们先回屋,让温大夫扎针,等扎完针您再好好跟我们说说。”
这位神志不清的妇人,姝云有印象,很早就在这座别院了,经过这几月温大夫的治疗,妇人的疯症有所好转,不再看见人就害怕。
这妇人整日不知在说什么,稀里糊涂的,一会儿说这个,一会儿又提起那个,甚至有些神神叨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