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了几秒,然後像是懒得再理会这对突然开始散发恋爱酸臭味的家夥,重新恢复了那副冷淡的样子,扯了扯林溪言的手。
“……嗯。”他从鼻腔里发出一个单调的音节,算是回应裴既明之前的请求,然後拉着林溪言转身就走,只留下一句没什麽温度的话,“走了,溪言。他们没事。”
林溪言乖乖地被他牵着,临走前,还回头好奇地看了馀景珩和裴既明一眼,那眼神纯净得没有一丝杂质,然後就被江亦柏带离了这个角落。
脚步声渐渐远去。
角落里再次只剩下他们两人。
一片死寂。
馀景珩还沉浸在巨大的冲击和羞耻中,大脑一片混乱。老婆……裴既明居然当着别人的面……江亦柏他……
“……他答应了。”裴既明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带着点轻松和笑意,“江亦柏这人,答应的事就会做到。他懒得管闲事,但嘴巴很严。”
馀景珩猛地回过神,看向裴既明。对方正笑眯眯地看着他,眼神亮得惊人,里面没有丝毫的担忧或後悔,只有满满的丶几乎要溢出来的喜欢和……得意?
“……谁是你……”馀景珩试图找回自己冰冷的声音,想反驳那个称呼,可话说到一半,在对上裴既明那双眼睛时,却又莫名地泄了气。心跳依旧很快,脸颊依旧滚烫,但之前那股灭顶的恐慌,却因为江亦柏那句简短的“嗯”和裴既明此刻坦然的态度,而奇迹般地消散了大半。
江亦柏不会说出去了。
裴既明……是认真的。认真到可以毫不犹豫地向最好的朋友宣告。
这个认知,像一道温暖而坚实的光,穿透了他心中最後那层厚重的丶自我保护的坚冰。
酸涩感并没有完全消失,但它不再尖锐刺人,而是变成了一种……饱胀的丶带着点微醺感的暖流,缓缓流淌在四肢百骸。像是冻僵的人终于泡进了温水里,每一个毛孔都舒展开来,带着点不真实的丶战栗的舒适。
他看着裴既明,看着他那副“我老婆天下第一好”的傻样,心里那点残存的丶试图维持冷漠的挣扎,终于彻底土崩瓦解。
他没有再反驳那个称呼。
只是微微偏过头,避开了裴既明过于炽热的目光,耳根依旧红得剔透。那条原本僵硬警惕的尾巴,不知不觉间已经松弛下来,尾尖甚至无意识地丶轻轻勾住了裴既明垂在身侧的手指。
一个细微的,却无比清晰的回应和默许。
裴既明感觉到指尖那一点柔软的触碰,心脏像是被羽毛最轻柔地搔了一下,酥麻瞬间传遍全身。他脸上的笑容扩大,几乎要咧到耳根,忍不住伸出手,想要再次将人搂进怀里。
“……走了。”馀景珩却在他动作之前,低声开口,依旧是简短的两个字,声音却不再冰冷,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软糯和催促。他指的是老师找他们的事。
说完,他率先迈开脚步,朝着教室的方向走去。步伐依旧带着他特有的清冷和疏离,但那微微泛红的耳尖,和那条虽然垂着丶尾尖却微微上扬丶带着点轻快意味的猫尾巴,却无声地诉说着主人内心翻天覆地的变化。
裴既明看着他的背影,看着他那条终于不再充满戒备和不安的尾巴,心里被一种巨大的丶近乎膨胀的幸福感充满。
他快走几步,跟了上去,肩膀刻意地挨着馀景珩的肩膀。
馀景珩身体微微僵了一下,却没有躲开。
阳光透过走廊的窗户,洒在两人身上,将他们的影子拉长,亲密地交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