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开
门在身後关上的瞬间,仿佛也切断了与那个温暖丶混乱空间的最後一丝联系。
走廊空旷,光线昏暗。馀景珩的脚步没有停顿,甚至越来越快,近乎小跑,直到转过拐角,确认彻底离开了裴既明的视线范围,他才猛地停下,後背重重撞在冰凉的墙壁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
他微微喘着气,不是因为奔跑,而是因为一种劫後馀生般的丶巨大的心理冲击。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像是要挣脱束缚跳出来,耳边是自己血液奔流的嗡鸣。
他擡起手,指尖不受控制地颤抖。那只手臂,刚才还圈着裴既明滚烫的身体,此刻却空落落的,只剩下肌肉过度用力後的酸麻和一种……挥之不去的丶陌生的空虚感。
还有唇上。
那触感又来了。柔软,干燥,带着裴既明灼热的呼吸和水的微凉,像一道幽灵般的烙印,反复提醒着他那个越界的丶荒唐的“意外”。
他猛地用手背狠狠蹭过自己的嘴唇,力道大得几乎擦破皮,直到那柔软的幻觉被疼痛取代,才喘息着停下。
可没有用。
记忆像失控的潮水,汹涌地拍打着他的理智。
裴既明埋在他颈窝里依赖的蹭动。
裴既明无意识环住他腰的手臂。
裴既明吞咽时喉结的滚动。
还有……自己那根不争气的丶主动缠绕上去丶甚至最後还勾着人家手指的尾巴!
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得可怕,像慢镜头一样在他脑海里反复播放。
他当时怎麽就……抱上去了?
怎麽就……用那种方式喂水了?
怎麽就……任由那条尾巴做出那麽不知羞耻的举动?
羞耻。恐慌。自我厌弃。
几种情绪像藤蔓一样死死缠绕住他,越收越紧,几乎要让他窒息。
他靠在冰冷的墙壁上,试图用那点凉意来镇压体内翻涌的丶陌生的燥热和混乱。胃部熟悉的绞痛再次袭来,比之前更尖锐,像是在惩罚他刚才的失态和逾矩。他用力按住胃,额头上瞬间冒出细密的冷汗,脸色变得更加苍白。
疼痛让他稍微清醒了一些。
他必须冷静下来。
必须把刚才发生的一切,都锁进记忆深处,贴上“意外”和“错误”的标签,然後彻底遗忘。
裴既明醒了。
他看到了自己抱着他。
他看到了自己惊慌失措的样子。
他会不会……记得那个喂水的吻?
这个念头让馀景珩的血液几乎瞬间冻结。
不。他不能记得。
最好什麽都不要记得。
记得他馀景珩是如何的狼狈,如何的失控,如何的……不堪。
他宁愿裴既明以为那一切都只是高烧下的幻觉。
对。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