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屋子是钢铁厂分给人沈瑞生的,脑子里模模糊糊的还有每个月定期出现在桌上的票据,吃人家的,住人家的,现在顶人老婆孩子的身体,就说要离婚?会不会有点缺德了?「怎么就缺德了?」沈非晚指着满地狼藉说道,「现成的理由,这不是那男人爹妈家干的吗?要是他不给个说法,这不得马上离?」小院自成一方天地先不管那男的了,母女俩折腾了一天,肚子都快贴到背了,许玉枝催着沈非晚别想那么多了,赶紧收拾完好做饭吃。屋子其实不大,甚至在已经过上多年好日子的母女俩看来,小的要命,外头进门是一个小院,大小也就够停两辆自行车。屋内单层面积不会超过30平的长方形,被一堵墙隔成了两间,外间是灶间饭桌,灶间还是砖头砌起来的灶台,烧个饭还得生火。里间是卧室,南面还有一扇门,推开又是一个天井小院,这个小院面积大些,估摸着有十几平,院子里种着一些绿植,还有晾衣杆。院子尽头还有一扇铁门,这几扇门从头到尾,跟条直肠似的,都不带拐弯的。一楼平面图大概是这样,将就着看吧 ̄□ ̄||推开门外面就是条不窄的河,脚下是台阶砌出来的小河埠头,沈非晚左右张望了一下,发现这一串每家门口都有那么一个埠头,哦,对面也有。这些房子竟然都是临水而建的。「以前的越州都是这种房子。」许玉枝的声音在沈非晚身后响起,她手上还提着一簸箕碎瓷片,也跟着在门口张望了一下。「到处都是河,房子就建在河边,要出门办事,直接在家门口就能上船,洗衣洗菜也方便……」她话还没说完呢,母女俩就瞧见小河斜对面那户人家的门开了,一个大妈提着一个痰盂出来,站在自家埠头上就往河里倒去,稀里哗啦的,倒完痰盂头也不回的回了家门。许玉枝:……沈非晚:……「妈。」沈非晚的脸色扭得厉害,嘴里不停得叨叨着,「我们刚回来的时候,我瞧着巷口有公共给水站,以后我每天去挑水回来用,你呢,就努力赚钱,争取早日给家里装上自来水……」其实当年乡下情况只会更夸张,但是由奢入俭难,现在的许玉枝也有点受不了这情景,只能点头附和,顺便把闺女拉回来关上门。「别看了,快干活,一会儿饿过头都不用吃了!」许玉枝没忘记李春兰的话,收拾东西的同时,还清点了一下财务,她也不确定这家里具体有哪些东西,但是从各种角落里翻出来的钱汇总到一起,再加上下午李春兰还给她的那包票据。除了刚说的那辆自行车以外,应该没被抢走什么了。哦,不对,碗都碎干净了。许玉枝叉着腰站在灶间,一股无名火就起来了。抢劫就抢劫,这碗值几个钱?抢不走就给她砸了?!那他们今晚上吃饭用什么?就着锅吗?!要不是今天还需要倒时差,她刚才就应该去问问那一家子的地址,打上门去才好呢!「星星!」「诶!妈,干嘛?」沈非晚从楼上探了个脑袋下来,这屋子还有二楼,靠着隔间墙壁就是楼梯,她刚上楼瞧了瞧,说是两层小院,不如说一层半,楼上那半层阁楼有窗户也闷得厉害。屋顶最高处估计也就两米左右,成年人上去都得弯腰,不过沈非晚现在只有6岁,刚好到处都能站直。绍兴其实还有很多这种老房子,算文物保护区了,不让拆阁楼从地板到墙壁,通体木制结构,走一步嘎吱响一步,要不是她对自己现在的体重有点信心,都怕地板突然裂开,她能直接砸到她妈再一起穿一次。这样的阁楼上竟然还放着一张行军床,也不知道谁睡的,反正她这个祖国的花朵肯定不睡!「你去隔壁小李……春兰阿姨家,借两个碗回来!就说我们家的全碎了,等有了新的再还她!」「诶,好!」沈非晚小心翼翼的从木头楼梯上爬了下来,顺便问了一句,「那你呢?」「我,我当然是去买菜!你看这屋子里除了米和那坛子梅干菜还有能吃的?!」许玉枝没好气的催促道,「你快点去,嘴甜一点,记得叫阿姨!」「哎呀!我知道!」沈非晚蹬蹬蹬的跑出了院子,去敲右边李春兰家的大门。许玉枝则翻找着刚才那一迭票子,这年头买点菜都要票,今晚吃什么还得看她手上有什么票!不过……这家好像条件还行啊,许玉枝从里面抽出了一张蛋票,一张鱼票和一张豆腐票,还有一张肉票她没拿,上面写着就一两的量,太少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