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只隔着薄薄的衣物,隐约触及肌肉线条,属于另一个人的体温传递全身。
馀澈紧抓被子,死死忍耐,指尖泛白。最终无可奈何闭上双眼,朝着衬衫包裹的左肩,一口咬下去。
两排牙齿刺破皮肤,在白色布料上留下一圈唾液和血液稀释的粉色。
原本只想压下作呕的感觉,血腥气融入味蕾,刺激着喉咙,反而适得其反。
随着“哕”的一下,馀澈再也控制不住,从嘴里喷出大摊黄胆水。呕吐物瞬间浇湿楚衍行的上半身,散发出刺鼻的酸涩味。
幸好馀澈这一周仅靠葡萄糖和生理盐水维持生命,胃里空空如也,呕吐的只有液体。
吐完後,馀澈呼出一口气,用袖子胡乱擦拭了下嘴角,擡起嘲讽的眸子,好像述说着“活该”。
馀澈以为他会崩溃跑去冲洗,或者气急败坏,叫人处置自己,然而实际上——
楚衍行冷着脸,先是拿起被子,简单擦拭还在滴水的前襟,站起身,打了个内线电话,叫佣人来更换一套新的床具。
紧接着,打横抱起虚弱的馀澈,不紧不慢走进卧室自带的洗浴室,将他放在浴缸里。
洗浴间也有中央恒温系统,不怕馀澈湿身着凉。
楚衍行站在冲澡间,脱掉弄脏的衣裤,打开花洒冲洗全身。
尽管出乎意料,馀澈半躺在浴缸里,口腔还残留着恶心的气味,喉咙火辣辣的。
耳畔传来淋浴的水声,看着眼前一个虚无的点,神色恹恹。
不知想些什麽,又仿佛什麽都没想,一滴滚烫的泪珠再次悄无声息从眼角滑落。
楚衍行暗中观察馀澈的状态,眸光微闪,流露出心疼之色,不着痕迹加快洗澡速度。
几分钟後,楚衍行走到浴缸前,点击放水的按钮,试探水温合适後,将馀澈的衣服脱个精光,涂上沐浴露。
搓洗丶冲刷丶擦干,里里外外都照顾了一遍。而馀澈只是呆坐在那里,任由摆布,没有任何反应。
“如果你表现良好,我可以考虑将林星妍的遗物送给你。”楚衍行忽然啓唇。
馀澈的眼皮轻颤,渐渐地,漆黑的双眸重新注入光亮,语气平平却暗藏讥诮:
“难道我还能活着出去?”
此话一出,楚衍行抿唇不语,垂着眸,拿出湿水的毛巾,给整张脸揉了个遍,硬生生中断馀澈怨恨的表情。
毛巾离开後,馀澈长舒一口气,後知後觉画面堪称惊悚。这般“体贴”,自从自己懂事以来,连馀母都不曾这样过。
心中顿感怪异,他审视地看了楚衍行一眼,蹙着眉,只觉得对方是什麽变态。
两人彻底干净後,楚衍行将大浴巾一裹,将馀澈抱回已经换好的新床单之上。
整个人变得清爽舒适,看见馀澈不自觉蹙起的眉宇悄然抚平,楚衍行眸色稍柔,浮现一抹满意。
仅仅是下身裹着一层浴巾,楚衍行缓步来到原木衣橱前,目光在衆多服装中徘徊。
就在他刚想伸手拿时,猝然感到身後一阵厉风,楚衍行反应极快,猛地拧过身。
清脆的破裂声紧随其後,原本在床头柜的花瓶撞在衣橱上,碎片散落一地。
甫一转身,迎上馀澈仇恨的视线,两人定格了几秒,旋即楚衍行睫羽微敛,精准避开碎玻璃渣,来到馀澈跟前。
又是一言不发,楚衍行伸出手,一下一下摩挲着馀澈的脸颊,眼神宁静,却透着病态的诡异,好似对待着易碎的瓷娃娃。
并且,大概是冰灵根的缘故,楚衍行体温常年偏低,就连刚洗完热水澡,指腹仍然残留着一丝凉意。
垂下的发梢未干,几缕汇聚成水滴,几滴落在馀澈周围。左肩的牙印咬得极狠,现下仍渗出一圈血迹。
“我想喝水。”
馀澈眯了眯眼,突然开口,仔细打量对方表情的细微变化。
楚衍行接收到信号,神色稍愣,深深看了馀澈一眼,收回右手,去到有热水壶的地方倒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