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星一直没醒。基地的MSI赛训暂时被延缓,替补AD要提不提地说了好几次,最终还是被提了上来。基地衆人状态低迷地训练。凌印一直在医院,看着曲星被送去做各种检查,各种仪器设备套上又拿下来。最终通过各种监测和排查,排除了所有躯体疾病因素,确定为心因性昏迷。
心理评估和治疗是一定要做的了。陈齐资历深,有丰富的临床诊断经验,是很多人求都求不来的心理学界大拿。因为跟安以宁关系比较好,这会正坐在曲星的病房里。
“已经睡了两天了?”陈齐问。
凌印:“嗯。”
陈齐看了看躺在那的少年。睫毛长长地垂着,即使闭着眼也很招人喜欢,像个玩了一天玩睡着的小孩,还是个无梦的好觉,无忧无虑的。
陈齐叹一口气:“没有躯体疾病睡这麽久,精神问题可能已经很严重了。”
“……”
凌印轻吸一口裹着刀子的气,割得他心口肺管一起疼。
陈齐看了一会,像怕打扰到床上的人似的,轻声问:“出去聊聊吧?”
凌印不太放心地看了看曲星。
“没事。”陈齐笑道:“就在门口聊,主要聊天可能涉及他的创伤,万一他能听见,听着听着又不想醒了。”
“好。”凌印起身。
“你那天说了解到他之前的经历?”陈齐说:“讲讲吧。”
“他有个奶奶,”凌印说:“而且应该从小到大只有奶奶是最亲的亲人。大概是去年夏天,奶奶去世,没过多久突然得知奶奶不是亲奶奶,只是一个,原本应该是陌生人的人,因为意外接手抚养他,对他随口用了一个假名,是他妈妈的名字,他那个妈妈特别恨她,在他很小的时候就想杀了他。奶奶好像十几年来一直在想办法……”
凌印努力想找一个不那麽残忍的措辞,可于顿告诉他的一切事实都在指向那个词:“甩掉他。”
“去年夏天的事。”陈齐重复道。
凌印:“嗯。”
“发生还不到一年。”陈齐问:“那他这些时间是什麽状态?”
“很正常。”凌印说:“很开朗,很活泼,而且很专注,从来没向任何人主动提过这些事。”
不等凌印接着说下去,陈齐就沉静道:“他忘了。”
凌印顿了一顿,安静道:“好像是,他好像忘记了很多事,但有人提醒的话又能想起来。”
“嗯。”陈齐点点头说:“肯定不是真正的忘了,也不是他主动想忘记的。是经历重大创伤之後大脑自己啓动了保护机制,我们叫解离性遗忘。”
凌印拇指微微摩挲着指尖,静静看着陈齐。
陈齐又叹了一口气:“人的精神体系是完整的,一个地方崩溃,别的地方也或多或少会有点问题。”
凌印甚至不想让陈齐说下去。像还在一片空白迷蒙的噩梦里没醒过来,每一件事,每一个人对他说出的话都像在跟他开残忍的玩笑,谁随便说点什麽,都化成密密的羽刃轻飘飘捅进心口。
“他的问题可能已经不止是解离性遗忘一件事,如果不是大脑处在极度混乱痛苦没办法承受的状态的话,是不会睡这麽久的。”陈齐顿了顿,看看凌印,道:“你先平复一下。”
“没事。”凌印摇头。
“肯定能治,只要他愿意好好配合,不同的人治疗效果不一样。”陈齐说:“如果真的是解离性遗忘,那就得慢慢梳理,治疗周期可能长也可能短,但肯定不是一下就能好。”
“嗯。”凌印隔着病房门向里看:“治,我相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