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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第1页）

第二章

第二章①

蒙简听着从讲台上传下来的清越的嗓音，满脑子都是那个送不出去的杯子。

前些天在办公室听到的那一番拒绝的话犹在耳畔，没有留给他一点抗拒的空间。所以他只好再不提一字，退到普通学生的位置上，却任性地做着弟子才能做的事。

他期待着，或许有一天高安会习惯于他做这些事，会顺理成章地改变身份。

擡起头，阳光从窗外张开翅膀，轻拂着讲台上的高安。蒙简从他被阳光镶上金边的指端望去，黑板上的板书漂亮整洁，像三月春风一般让人心神安宁。

所谓字如其人，这样温柔和煦的字，怎会是一个不近人情的人写出来的？

更何况，他有那样一身不容人忽视的君子气概。

正出着神，旁边的匡劲凑过来，在他耳边低语。

“蒙简，你能听明白他在说什麽吗？”

蒙简回神，点头，“能。”

“我擦。”

蒙简记着笔记的手一顿，轻轻瞥了匡劲一眼，低声提醒：“好好听吧，老师讲解的很清晰。”

安静了还不够两秒，匡劲就又凑过来，满脸不悦：“要我说，这麽年轻的老师上上本科生的基础课通选课什麽的就可以了，听都听不明白。咱们都读研究生了，院里还不给配几个好老师？这年头能有几个研究生啊。”

这话实在不中听，蒙简回复的语气便算不得好：“别总看年纪，年纪轻就能站在A大中文系的讲台上，这才是本事。”

耳边不屑的“嘁”还没落下，面前倒是落下一颗粉笔头。

蒙简顿觉不好，战战兢兢地擡头，正对上讲台上他老师冰冷的眼神。

“你们俩还知道这是在课堂上吗？”

蒙简起立，低头鞠躬，“老师对不起。”

高安随手从桌上拾起半截粉笔，朝着匡劲的方向一指，“去後边站着。”

“你。”这回指的是蒙简，右手往讲台旁边一点，“来前边站着。”

等两人到了该去的位置，高安稍稍平复了心情，看着讲台下目瞪口呆的学生们，轻飘飘地道：“我就是这个规矩，别让我像盯小学生一样成天给你们维持课堂秩序，继续上课。”

下课铃响彻整个校园，高安放下粉笔，给起身鞠躬道辛苦的学生们回了一礼，刚直起身子旁边立即凑过来一个身影，伸着手接走了他的课本讲义。

高安擡眼看过去，蒙简微微抿着嘴，朝他鞠躬。

“老师辛苦。”

高安一言不发，擡腿出了教室直接回办公室。

办公室门在他身後关上，紧紧跟着他的少年将他的课本放在桌子上，而後主动退到办公室中央，屈膝跪下，两手扶着自己的课本顶在头顶。

高安满腔的怒火就那麽被浇灭了一半。

瞪了跪着的蒙简一眼，亲自去泡茶，倒上一杯，回到桌子後边坐下，闭目养神。

上课铃又响起，蒙简已经整整跪了二十分钟。

高安终于动了动，睁开眼睛，转了个方向面朝蒙简，“下节没课？”

蒙简的声音清晰而恭敬：“没有。今天只剩下午最後一节有课。”

闻言高安冷笑一声，语带讥讽：“开学十天了，你在我办公室跪着的时间能占一大半。今天又是干什麽？”

蒙简连睫毛都是抖的，“不该不认真上课，我接受惩罚。”

“急什麽。”

说着急什麽，高安却抻了戒尺出来，一只手把他头顶的书拿走，另一只手握着戒尺在他腿上敲了敲，“他跟你聊什麽呢？”

蒙简吭吭哧哧，格外生疏地撒谎：“他问我为什麽都快处暑了还这麽热。”

高安的面色蓦地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