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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第1页）

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②

蒙简听话地照做，然而一直到双臂酸麻开始打颤，手上的戒尺也没有被拿走，老师仍旧一言不发。

“老师…”他轻轻唤一声，抿了抿嘴，“您再给我个机会吧，再相信我一次，我真的改。”

翁勤元站起身，走到高安身旁略略停顿，“我不干涉你教学生，但你也小心一些别被旁人知道，世道不一样了。”

高安终于动了，转向老师低头躬身，“是，我明白。”

翁勤元摆了摆手，由着高安将他送出门，慢悠悠地上楼去看他另一个学生。

亲自沏一壶明前龙井，高安坐到沙发上，问：“怎麽回事？”

蒙简不敢站起来，跪着往前蹭了几步，老实坦白：“昨天晚上去网吧了…买了啤酒和鸭脖，看完比赛已经很晚了，索性就在网吧待了一整晚，今天早上六点才出来，在街上吃了个早饭就直接来学校了。一夜没睡，唔…真的很困。”

说到最後他还不能控制地打了一个巨大的哈欠，过于用力，眼角冒出两滴泪，用实力证明自己有多困。

高安问的并不是这个，但既然他说了也就仔细听完，又生出一肚子火气，接过戒尺二话不说直接给他几板子，怒道：“你还敢喝酒了！”

本就心虚的蒙简更老实了，顺从地捱了板子，主动解开裤子褪下，衬衫稍微往上卷了卷，低眉顺目：“怕熬不下来…”

没等高安再骂他，他就主动环住高安的腿，脑袋轻轻抵在老师的膝盖上，“老师，我再也不犯这种错了。”

高安挑了挑眉，很是惊奇，能让球迷放弃看球的，要麽是喜欢的球星退役，要麽是支持的球队解散，向来没听说过谁被打了几板子就能不看球了。

“敢通宵去看，我还以为你做好承担後果的准备了。怎麽？才挨几个板子就长记性了？”

蒙简摇头，“不是以後就彻底不看了，只不过还是要以学习为主，不影响学习的情况下可以看。至于到底打多少能长记性…我听老师处置。”

“说的对。”高安笑了笑，目光投得极远，忽然眼睛有些酸涩，“说的对…只要不影响学习工作，爱好…能留还是可以留着。”

“老师……”蒙简不知什麽时候转过头来，恰好看到了老师不同寻常的神情，一时慌乱，“您怎麽了？我是不是又说错话了？”

高安摇头，端起茶壶倒上两杯龙井，轻轻呷一口，柔和的清香充满口腔。

“什麽时候喜欢上的明前龙井？”

本应当是闲聊的一句问话，老师问得格外认真，蒙简就跪直，声音像做汇报一样恭谨安静：“上学期，被师爷罚了几个小时的跪，师爷问了我好多问题，之後脸色就缓和了很多，几次三番地告诉我，每隔几天一定要去家里陪他坐一坐。”

“师爷年纪大了，师伯们和老师都很忙，他喜欢和我一起待着打发时间。老师认下我那时，我激动地不知该做什麽，想着老师喜欢喝茶，就去求了师爷教我沏茶。连着半个月，师爷把他家里所有品种的茶叶都教我认了一遍尝了一遍，最合我口味的就是明前龙井。”

高安稍稍颔首。

沏茶，他是什麽时候学的呢？

是那个冬天，寒风刺骨，刚挨完打的他跪在角落里写检讨。冬夜，外边万籁俱寂家家好眠，但身上的伤让他时时刻刻都无比清醒。办公室里只有他跪得笔直的身影丶茶案旁静坐的老人和一室茶香。

如果非要从过往细碎的回忆里找出老师的温存，大概只有那个暖气十足的冬夜，他跪着，听老师在身後慢慢悠悠地讲茶。

那样温和又清雅的语气，融了冰雪。

——可惜并未为他常留。

低头看一眼蒙简，仍旧垂首跪着，一如既往的乖巧。

微微叹息一声，很是有些语重心长地嘱咐：“闲暇的时候多去陪陪你师爷，要听他话，乖一些，无论聊到什麽话题…不许顶嘴。”

蒙简眨眨眼睛，顺从地应了。就看见老师站起身，木头戒尺在地板上稍微点了点。

“今天的错不能轻饶你。跪好，四十。打完写检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