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惟远曾经半开玩笑,在餐巾纸上画了两个相交的圆,墨迹洇开在裴祝安面前。
“韦恩图,”他噙着笑,指尖轻点空白处:“你在这边,公司;我在另一边,家里。”
交集狭窄,甚至算不上真正的相交。
不过是一个圆吞噬另一个的开端。
裴祝安最恨被人拿捏,宁惟远这副温声细语的做派,简直比威胁更令他火大。
他懒得再浪费时间,猛地拽住门把手——
纹丝不动。
一转头,宁惟远正望着他,俊眉微挑,指尖轻点方向盘,神情好整以暇,仍在等待答案。
显然,不给个满意答复,谁也别想走。
裴祝安盯着方向盘的眼神几乎烧出个洞来。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想,同归于尽算了。
连着深呼吸数次,裴祝安勉强平复怒火,说:“和秦沛书去吃饭。”
下一秒,车门解锁了。
再和宁惟远共处一个空间,裴祝安只怕自己会爆炸,车门在身后被狠狠摔上,一并湮没驾驶座上传来的声音——
“需要我去接你么?”
没有回答。
晚上吃饭的时候,裴祝安周身气压低得惊人。
闷酒喝了一杯又一杯,等秦沛书想起来上手劝阻的时候,alpha抬眼,神色阴郁,醉意尽显。
秦沛书咂舌,“祖宗,你这是喝了多少啊?这下惨了,某人心疼你,非记恨我不可。”
“谁记恨你?”
“你家里那位呗。”
裴祝安冷笑一声,声音低沉:“我真他妈后悔当初招惹他。”
秦沛书心思微动,“那你还和他在一起?”
裴祝安垂下眼,面色不显,其实一口银牙快要咬碎。半晌,他含混抱怨:“手段太多。”
秦沛书却误解了他哥的意思,眼睛霎时一亮。
涉及公司事务,裴祝安一向讳莫如深,今天却能听alpha酒后吐真言,亲口承认——
手段想必相当了得。
如今的凌山集团正值鼎盛,如日中天,不像巨轮,更像是一场海啸,颠覆整个格局。
而作为这场风暴的中心,人工腺体如一颗跳动的心脏,源源不断地为变革输送动能。
秦沛书不懂这些,却唯独对一样东西感兴趣。
他问:“宁惟远那个人工腺体,替你赚了多少?”
裴祝安醉意朦胧,瞥omega一眼,用筷子蘸着杯底剩的那点酒,开始在桌子上写数字。
两个零,四个零,六个零,八个零,十个零。。。。。。数字延申,野草般疯长,他还在写。
秦沛书眼珠逐渐睁大,惊得连句话都说不出。
这不是做生意,根本就是在印钞。
没得到裴祝安准许,晚上,宁惟远照样不请自来。
走出餐厅,裴祝安醉得厉害,他与秦沛书合力将人扶到车上。
酒后体温攀高,领带早被alpha自己扯松,脖颈到锁骨泛起薄红,车厢昏暗,皮肤白得晃眼。
宁惟远只瞥一眼,便喉头发涩,像被烫了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