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时候学会的做饭。”项逐峯忽然问。
辛远怔了几秒,慢慢回忆起来。
五岁,六岁?
总而言之是他刚能踩着凳子够到灶台时,就开始学着下面,蒸菜,做一些简单的东西。
不怎么好吃,但好过把自己饿死。
八岁那年,四处“流窜”的母亲终于带着他安定下来,也不再带陌生的男人回家。
那里的房子也还是很破旧,一到下雨天,雨水就会顺着缝隙一点点渗进来,家里总是有很多小盆,用来接四处滴落的水。
但也是在那里,辛远遇见了芬姨。
辛远想不懂,为什么一个妈妈可以生很多孩子,但一个孩子只能有一个妈妈,不然他也要叫芬姨妈妈。
他最爱跟着芬姨,坐她怀里和她学织毛衣,和她一起去厨房择菜,跟着她一起把简陋的屋子收拾的一尘不染。
“应该是,八九岁的时候吧。”辛远回。
项逐峯眼底有一丝意外。
当初看见辛远的第一眼,他还以为辛远是哪家的公子哥。
虽然穿着普通,但气质非常出挑,像是从来没吃过苦的小少爷。
慢慢相处下来,才发现辛远什么都不挑,也没有任何坏毛病,就连脾气都好的像是没学过怎么发火。
“那你要比我厉害很多,”项逐峯说,“我七八岁的时候,可能还在因为挑食跟父母对着干呢。”
没想到项逐峯会突然提起这种敏感的话题,辛远过了片刻,才试探道:“所以,你之前说……?”
“我十岁的时候,他们才出的意外。”项逐峯顿了顿,“他们刚走的时候,比我大了二十多岁,现在一转眼就只比我大几岁了,还挺快的。”
项逐峯表情很平静,语气也算得上松快,但辛远鼻子还是酸了一瞬。
从未拥有过爱自己的人,和拥有过后又失去,到底哪个更痛苦一点呢。
好在只有成绩需要比较,痛苦不用。
所以辛远也很轻快地说:“我从来都没见过我爸,跟我妈也不亲,刚上大一的时候,室友们讨论想家的事,我都不知道该去想谁。”
“以后不知道想谁的时候,可以想我。”项逐峯几乎是脱口而出。
说完后不仅是辛远,项逐峯随即也怔了怔,但他很快又像开玩笑似的,说:“想想世界上有个跟你差不多倒霉的人,心里说不定能平衡一点。”
第9章噩梦
日子一天天接近年关,项逐峯每天除了找资料,看案件,还要抽空去机构和家教代课,通常是一大早出门,到了晚上才会回来。
辛远白天在家看书,到了点就提前做好饭,等着项逐峯回来。
这天又邻近项逐峯回来的时间,家里的纯净水刚好喝完了,辛远掐着点下楼接水,准备和项逐峯一起提回去。
九点一刻,比平时晚了十多分钟,项逐峯还是没回来。
晚上风有些大,辛远下来时特意裹了条围巾,眼下还是有些冷,干脆躲回楼梯口里。
他点开微信,正要找项逐峯,消息已经先一步弹了出来。
是一张西装照。
辛远怔怔地看了几秒,才点开大图。
西服是深灰色的基础款,却恰到好处地衬出项逐峯的身形,宽肩窄腰,健壮利落,这么随便的角度都像杂志似的,将他骨子里的张扬完全凸显出来。
再过几天就是瀚海集团的面试,后续还有论文答辩和优秀毕业生致辞,项逐峯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商场来买一件像样的西服。
只是这套衣服打完折仍有四位数,想到给奶奶攒得手术费还差最后一点,项逐峯又开始犹豫起来。
“我穿这身,会不会很奇怪?”项逐峯又发来消息。
辛远像是被隔空撞见来回放大图片的的样子,红着耳尖,将“特别好看”改成了“很适合你”才回复过去。
辛远也不知道怎么随便看项逐峯一张照片,就会心慌意乱到如此地步。
正暗衬着自己为数不多的出息真是彻底离家出走了,脖颈忽地一紧,被什么东西从身后狠狠勒住。
“——唔!?”
黑暗中,那道身影已经蛰伏了很久,在辛远试图出声呼救的瞬间,一手捂住了辛远的嘴,另一条手臂死死箍住辛远的脖颈,将他拖进楼道旁的小屋,“砰”地带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