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笋也看时间,老了就不好吃了,这批不挖,下批也不知有没有,苏春声和柳云当即就商定,一会吃完饭就上山挖笋去。
拄着拐杖慢慢走来的李兰菊见儿媳丶儿夫郎聊得正火热,也来凑热闹,说:“一会儿你们去挖笋啊,也给我挖几根,我有一个做酸笋的老法子,也想试试。”
“娘你会做酸笋呢?”柳云惊讶道,因为她从没听娘提起过。
“好早之前做过,那时候我还腿还没坏,也是自己跑山上去挖笋做的。虎新丶虎庆都吃过,也不晓得他们还记不记得。”这麽多年,李兰菊忙着治疗腿疾,在吃食上都没怎麽花过心思。也是难得,得了一个这麽会做饭的儿夫郎,说到吃时,那鲜眉亮眼丶意气风发的模样,将她多年未动的馋虫都从肚子里勾出来了。
“那我可想吃了,这会儿嘴里都冒出酸笋的滋味了。”柳云笑着说。
苏春声也道:“我好似闻到了酸笋的香,馋上了。”
李兰菊笑得见牙不见眼:“做好之後,都给你们尝尝。”
满秋满夏醒来,还迷糊着,就听到一会儿要去山上挖笋的消息。
“娘,你也去?”
柳云点头:“是啊,娘也去,夏儿秋儿要去吗?”她一边问一遍给两个孩子梳头发。
满秋满夏原是有些怕的,可他们听到娘也去,心里就有了底气,点头道:“我们也去。”
笋粥没有咸菜来配,滋味并不寡淡,苏春声做了一道醋鸡蛋端上桌,同样很下饭。
赵虎庆听到夫郎嫂嫂他们要上山挖笋,是第一个吃完下桌。
他呼噜噜将笋粥喝下,醋鸡蛋也没吃几口,就去仓屋里拿了镰刀和锄头,上山开路去。
位于九篱村西侧的大头山和小头山与东侧连绵的群山相比,实在小得可以。毕竟这只是两个“脑袋”,低低地伏在地面上,其他的,诸如“见云”丶“擎天”,光听名字就知道它们有多高。
九篱村的人多去东侧的山里找野味找吃食,他们这头的两座小山一个时辰就能走个遍,故而没什麽人来,他们看不上。
赵家的田地丶宅子挨着这两座山,九篱村的人与他们有嫌隙,更不愿意从这过,平时都是绕着走的。
村里的人来得少,住得近的赵虎庆丶赵虎新两兄弟常年在铺子里,连山腰上的红薯地都荒了,一年到头上山的次数屈指可数,可以想象这山道丶山坡边缘的植物会如何疯长了。
早就长得把路都给掩住了。
赵虎庆识得路,只去一两趟,再密的草丛也是钻得了的,他一个人在,懒得割弄这些草,随便穿一穿就对付了。可现在情况变得不同,夫郎丶嫂嫂,还有侄儿侄女们要上来,他需给他们砍一条好走的路,才不至于被那些荆棘草叶割了。
赵虎庆这回想得深了些。夫郎喜厨事,不定要跑这山里寻些调味儿或是做饭可以用到的食材,不说一天一次,几天一次那也是常走的。他在家这几天,把红薯地整了,把山道丶坡道整利索了,把路扩大些,这样夫郎上来,自己也能安心。
他想着,手底下用的劲儿就更大了。
芦苇按着茎杆贴着地面割,割完之後用锄头把根刨了。芦苇叶晒干能烧火,就摊在路边晒,晒干之後再搬回去,像弄豆稭那样,弄成一捆捆的,方便夫郎做饭的时候用。
还有这长在路边,枝丫都伸展都到路中央的野树丶杂树,也给砍了。
杂树的枝叶同样可以烧火,赵虎庆一杈杈地将它们剔干净,枝做枝,叶做叶地放。
砍了一路,他擦擦汗,回头望了一眼,见视线开阔了很多,但砍下来东西堆在路边仍是杂乱,便想着待会儿砍完还是要把它们背回去,铺在自家院子里晒,山道两旁都是坡,不好堆东西。
柳云幼时常跟家里人进山赶山,挖笋捡菌子都是会的。嫁进来这些年,忙着照顾婆婆,忙着照顾两个孩子,便很少往山里跑。
这断了一段时间再出去,连锄子握在手里都生疏了,看着那片隔得不远的山林,心里还是有点紧张。
满秋满夏也紧张,当娘的看出来了,所以她更不能紧张。
她想过孩子怕生的问题,兴许是这些年自己不常迈出家门,孩子也变得不爱出去,自己惧怕去陌生的地方,同陌生人说话,所以孩子也怕。
她想要改变孩子的性子,得从自身改变起,孩子往往都是看着父母的状态来模仿的,往後她要多带他们出去。
装笋的篓子苏春声背了,他拿了一把大锄头,给嫂嫂和满秋满夏拿了小的。
“娘,我们走了。”
“慢些,当心些啊,院子里的东西别担心,娘来看。”
李兰菊坐院子里晒太阳,这个方向,恰好能看到大头山,能看到她那二儿在山脚与竹林之间开出了一条路,谁在上面走都能看见。
赵虎庆抱着一捆柴回来,见他娘一个人坐在院子里朝竹林那头张望,怕她孤单,便同她说:“娘,我背你上去吧,上面有地方坐。”
刚才他清出几块可以用来歇脚的大石头,到时候娘坐在上头看他们四个挖竹笋,互相还能聊个天,解个闷儿。
谁知他娘说:“不用,等娘的腿好了,自己上去。”
李兰菊最近吃好丶睡好丶心情好,感觉自己的腿是一天比一天有力。
“往後你同春声有孩子了,娘还能替你看孩子呢。”
赵虎庆想自己和夫郎才同房两次,要孩子的事儿还早呢。
这话他只在自己心里说,没对娘说。
李兰菊道:“这是说来逗你的,我的腿要好了,更想做的事,是去亲家那,是去城中康家丶周记府上,拜访拜访,好好地谢谢他们。”
二儿的亲事能办得那样好,那样热闹,多亏他们遇上了这些体贴丶暖人心的人家,李兰菊一直都记着呢,等她腿好了,第一件事就是去他们家里拜访。
李兰菊的心愿没那麽快达成,让她没想到的是,第二日,她想感谢的这些人,就全来他们家了。
作者有话说:
小赵家要热闹起来了,猜猜这些人因何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