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替你。”赵虎庆说。
赵虎新立马就举起了架在边墙上的竹扫帚,朝自家兄弟站的地方打去,说:“我是老得干不动了,还是哪里伤了残了?才干几天,就要你来替我?”
赵虎庆连忙跳开,闪到牛车後头,嘴上说:“我歇好久了,歇够了,就过来看看。”
在赵虎庆眼里,两个侄儿还那麽小,嫂嫂照顾娘又辛苦,大哥得多陪陪他们,不能长时间不归家。
可在赵虎新眼里,这兄弟平时把归家的机会让给他也就算了,这新婚燕尔,两个人正是情浓的时候,来顾虑他?手足情深是不是用错时候了?
赵虎新一脸端肃,又举起了竹扫帚,虎虎生威地赶人,要把赵虎庆赶出这道门。
赵虎庆来回躲闪,死活不走,嘴里的理由是:“我都来了,你就让我帮着做一点,不然这一趟不白跑了吗?”
他看到大哥和徒弟身上的汗了,不晓得他们还有多少的活要忙,让他做一点,他们中的一个也能轮流去休息。
赵虎新还是说:“用不着你,你赶紧给我回去。”
他扫了一眼牛车,见车上装的多是自己的衣服鞋袜丶日常用品,属于二弟的没多少,赶得更凶了:“你给我走!这一趟就当你进城给我送东西了,没白跑,现在赶紧给我回去。”
赵虎庆被赶出了铺子的後门,然後听见这门“嘭”的一声,从里面关上,落下了闩。
去前面看,大哥更快一步,冷着脸把前门也关了,现下赵虎庆是想进去都没法了。
他挠挠脸,在门口呆站了一会儿,不知道是该走还是该留。
大哥都这麽说了,应该不会让他进去了,赵虎庆挪动脚步,朝城门走去。
走这段路,他还回头了好几次,盼着大哥能开下门。
要知道夫郎给他做的那些饼子,他可一个没吃,全放在食盒里。馋了一路,也没有打开食盒吃上一口,想着要留在干活干得最累的时候吃,那样有干劲,现在好了,活没干上,饼也吃不上了。
遥遥地望了一眼,见大哥态度强硬,没给他转圜的馀地了,赵虎庆就扭过头,走出城门,朝九篱村的家走去。
只能回去再求求夫郎,再给他烙两个饼了,牛车上的那些就留给大哥和徒弟吧。
赵虎庆走回家中,屋里有欢声笑语。
一家人在西院的堂屋里剥红薯,一个一个地剥,在赛谁剥得快,谁剥得好。
这麽小的红薯,手小的就占优了。满秋满夏拇指食指动动,红薯皮就听他们的话,乖顺地落了下来。剥上一圈,能剥出一个黄澄澄的,美得像块玉的小薯。
大人手大,快起来会剥太多的皮掉,慢下来又显得手笨,不如他们剥得好。
“说好看,我还是要选夏儿这个。”
“说快,那是秋儿快一步。”
“咱们剥得都不如他们好。”
这麽多人聚集在一起,大门就给它开着,不怕有谁闯入,因此赵虎庆一进院子,就被这些人瞧见了。
赵虎庆脚步游移,心里犹豫,分明是要进城干活的,却这麽早地回来,他不知道该如何和家里人说,就在门口徘徊了一阵儿。
李兰菊给儿媳丶儿夫郎使眼色。
那两个会意,带着满秋满夏走了。
做饭的时间要到了,他们可以去竈屋忙活了。不然人太多聚集在这,赵虎庆就更不好意思进来了。
李兰菊见二儿迟迟不肯进来,擡首呼唤道:“二虎子,你到娘跟前来。”
赵虎庆“欸”了一声,然後进来。
李兰菊给赵虎庆分了一半的红薯,边剥边和他说:“叫你大哥赶了吧?”
赵虎庆闷声点头。
李兰菊继续道:“你们兄弟俩能互相体谅,娘很欣慰。”
赵虎庆擡头看娘。
李兰菊继续道:“你先前那般体谅你大哥,也要给你大哥体谅你的机会,不然他心里会过意不去的。”
赵虎庆喉咙上下滑动了一下,想说成亲那阵儿大哥帮了自己很多,应当是自己亏欠他的。
李兰菊能猜到他想说什麽,道:“咱们就事论事,只说在铺子里守夜的事儿。成亲一事,大哥给你出力,他成亲的时候,你不也给他出力了?所以不要混为一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