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源望向旁边,发现春声叔的位置上没有人,冲哥哥做了一个“没有”的手势。
立阳看过来,看到了那个空位,脸上乐呵呵的表情一点一点地消散了。
他们都以为春声叔今天会和他们一起吃饭,但是没有。
可能他要明天才会从庆叔家里回来。
吃了几口饭,立源含着娘亲喂给他的那口饭,低下头,伸出手,在这张空椅子上摸了摸。
立阳隔得远,摸不到,但他脑袋低下一些,就能看到弟弟手上的动作。
这一天晚上,两个小家夥没发作,只是格外地想念春声叔。
苏春声被他们想的,一会儿打一个喷嚏,本想和赵虎庆一起去收晒在外头的红薯,但被赵虎庆阻拦了。
赵虎庆怕外头冷,冻着他。
收好红薯关好门,回到屋里,赵虎庆还给苏春声打了一盆热水来泡脚,天冷就别擦身了,泡泡脚,身子会舒坦一些。
这时苏春声已经不打喷嚏了,他看着赵虎庆在边上认认真真地盯着他把脚泡完的样子就想笑,因为这人好像一个盯着长工干活的工头,憨憨实实的。
“你不泡吗?”苏春声喊他。
赵虎庆看着木盆里白得似莲花的一双脚,像猛然回神般剧烈摇头:“我丶我不用……”
苏春声说:“这麽大一个脚盆,你又打了这麽多热水,我一个人泡岂不是浪费?”
赵虎庆不觉得浪费,盆要大才能多装水,水装多泡起来才暖和,而且不会凉得那麽快。
“那我泡完你再泡行麽?”冬天了,泡完脚再上床暖和,赵虎庆今日不是从城里走回来了麽,泡一泡,脚底会舒坦一些。
赵虎庆这回点下了头。
苏春声把身子泡暖就不泡了,去被窝里待着。今日被子也拿出去晒了晒,阳光一减弱就收进来了,因此裹在里头的是最盛的阳气,很暖和,苏春声这回钻进来,可以大咧咧地伸展四肢,不像前几日那样缩手缩脚。
赵虎庆说是泡脚,其实跟洗脚差不多,脚放进去,一个脚面搭着另一个脚面搓一搓,就互相换换,再搓一搓。
他搓完就把脚擦干,然後端着水出去倒了。
房间里的蜡烛换了根新的,赵虎庆去检查了烛台和烛芯,见都没有问题,才脱下外衣,上床。
床上,苏春声已经在等着他了。
等他上来,问问他铺子里的事,问问大哥的事,再问问他和娘是怎麽商定的。
赵虎庆一五一十全说了,包括自己被大哥拿着竹扫帚赶的经过。
他说:“我若从前门走,大哥定是拿着烧红的火钳来赶我。”
苏春声想想那画面就觉得暖心,不是想笑,是暖心。
“大哥盼着你好呢。”苏春声说。
赵虎庆知道,他也想大哥一家好。
苏春声就跟赵虎庆说起嫂嫂来和自己学酒糟鱼的事,说她过几日就会带着满秋满夏进城去看大哥了。
赵虎庆是忧心两个侄儿不适应城里的生活,城里人太多了,他们害怕,所以想着大哥还是回来得好。
这事儿苏春声也和嫂嫂说过,他倒觉得满秋满夏应该多走走,因为他们怕的多是自己想象中的人,先把遇到的人想坏了,再忧心接下来的种种。
城里的人多是素不相识,与你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他们不会突然冲过来过来骂你,也不会突然要加害于你,你从他们身边经过,就只是经过,不会发生再坏的事。
这样的道理,他们现在脑袋里没有,要经历得多了才能总结出来,待在家里是悟不了的,还是要多遇着人,多碰着事儿。
铺子开在城中几年了,不说全然地顺风顺水,但恶意捣乱或是恶意加害的人,赵虎庆也没遇到。
多数人的心是善的。
赵虎庆信夫郎说的。
既然解决了压在心头的对大哥的亏欠之感,现在就要来聊他们的事了。
苏春声一句话就把赵虎庆从刚才的情境中抽离了出来,带入了一个由他编织的,让气氛陡然变得旖旎的状态里。
他问赵虎庆:“昨夜是你给我擦身的?”
他的眼睛乌黑漆亮,被烛光一照,好似闪烁着某种动人心魄的光泽。
赵虎庆没料到他会问这个问题,被夫郎问懵了,好一会儿才点头。
昨夜夫郎因疲累睡死过去,是他给收拾的。
“怎麽擦的?你跟我说说。”
这让赵虎庆怎麽答?他的脸迅速红了起来。
苏春声要的只是他能想起昨晚的事儿,紧要的是下面一句:“今晚能不能也给我擦擦?”
他身子贴过去,把刚才心照不宣的东西通通摆到了台面上。
话说到这个份上,这个问题已经不需要回答了,只需用实际行动来响应。
赵虎庆当然听得懂,他揽住夫郎靠过来的身子,倾身吻了上去。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