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怎麽,你慢慢吃。”
赵虎新和徒弟栓子的碗都已经空了,利落地拾起碗筷,放去洗完的木盆里。
三个汉子吃饭简单,通常只用三双筷子丶三只碗。洗起来也简单,通常都是一起吃完,徒弟栓子打一瓢水就洗净了。
今儿是两个以平常的速度吃完,在等慢了许多的赵虎庆。
赵虎庆也有自知之明,说:“放这吧,一会儿我来洗。”
赵虎新推推徒弟的肩,让他跟自己一起去前头铺子里说话。
他有一件事儿没告诉这个害了相思病的弟弟,但告诉自己的徒弟了。
“明儿二师父夫郎真来啊?”
“真来。”不来赵虎新刚刚能那麽诓弟弟坛子里的菌子酱麽,还带着徒弟一起诓。要是真给他吃光了,後面的两天,这人怕是连一粒米儿都吃不下了。
栓子今年也才十六,在赵虎新丶赵虎庆眼里跟个半大孩子似的,嘶溜嘶溜地动动嘴道:“我又有口福了。”
“这事儿你千万瞒着。”赵虎新只这一句嘱咐。
“包的!”栓子拍着胸脯保证。
这麽过了一天,第二日清早,苏春声背着新做好的菌子酱及要拿去城里给姑姑丶表姐丶二叔分的藕粉丶菌子干,准备上路了。
他没和大哥一道,大哥去得早,他不用那麽早进城,在家里备备吃食,备好了再去。
虽说名义上是给姑姑丶叔叔送东西,可明眼人都知道,那顺道儿去探望的才是顶紧要的。
看破不说破,李兰菊只道:“见到了你姑姑,还有康老爷子他们,代我向他们问好啊。”
满秋满夏去城中时,还被苏慧丶康瑞雪接去了府上玩呢。
柳云也道:“也代我向他们问好。”
苏春声都应下。
他背着背篓出发,身後李兰菊丶柳云领着满秋满夏,都站在院子口子那,目送着他走上村里的大路,进而上官道。
李兰菊道:“虽没有明说,这夜里怕不是要宿在城中了。”
柳云也道:“十有八。九是了。”
两个小家夥以为春声叔只是进城一趟,送完东西就回来,没想到还要宿在城中,就仰着脸问:“春声叔不在,那我们中午要吃什麽?”
李兰菊道:“阿奶腌的酸笋好了,阿奶给你们煮酸笋面吃。”
两个小娃娃欣喜应道:“好!”
苏春声啓程後便径直去了城中,走的大路。进城以後,也直往赵家铁匠铺走,没先去姑姑二叔那儿,把重的东西先卸下。
算着也有三个夜晚丶四个早上没见了,不晓得这人是胖了还是瘦了。
就三天多些,想要胖或者瘦都很难,苏春声就是想见赵虎庆了,想迫切知道他现在的模样。
赵家铁匠铺外,苏春声停下。
他还是只认得前门,不知道赵家铁匠铺的後门怎麽走。
他就在那儿站着,看到了那个背对着他的,背上肌肉隆结丶满身蜜色,弯着腰卖力打铁的赵虎庆。
这回依旧是大哥赵虎新先看到的苏春声,因为他本就知道今儿有人要登门,所以时不时会往门外留意。
但率先出声的竟是连苏春声样子都没记住的徒弟栓子!
他没记住二师父夫郎的样貌,但记住了他身上的气质,脚步一下就顿住了,然後转头唤二师父:“二师父,有人找,锤子给我吧。”
他自觉去接赵虎庆手上的活儿,都不用他大师父叫。
赵虎庆正讶异着呢,大早上怎麽有人来找他,还以为是哪个主顾,边转身边用放在一旁的白色布巾擦汗。
这一转,就对上了那双灿若明星的眼眸。
朝思暮想的人出现在眼前,赵虎庆擦汗的动作停住,表情也怔住。
赵虎新手上的小铁锤不停,在砧翼上点着,引导徒弟抡起大锤,往他想要的那处打,结果这小子压根没看这铁,脑袋回转过去看那有情人相会的戏呢。
赵虎新擡起脚,踢了徒弟小腿肚一下,饶是这样,这个亲都没成的小子也不愿意将脑袋回转回来,直往那头看。
人都说趁热打铁丶趁热打铁,铁热的时候延展性才好,拉长丶锤扁丶弄尖,都可照着心意来,被他这麽一耽搁,得,这块铁打不成了。
大单子弄完剩小单子,小单子倒没有那麽急,也不赶着这一早上就全给做了。
弟夫郎好不容易来一回,得好好招待招待不是?
赵虎新将铁放好,让徒弟把火炉灭了,把这儿收拾收拾,招呼贵客去。
栓子叠声应:“好咧好咧!”脑袋里已经在想过会儿能沾二师父的光吃到什麽好吃的了。
“怎麽,自己夫郎来了,不认得了?迎去啊!”
赵虎新在呆愣的赵虎庆肩上推了一把,让他接自己夫郎去後门。
这人见夫郎来,怎麽还傻了呢?
作者有话说:
梦回成亲前的那次相见,赵虎庆也是傻愣愣的。为啥傻?见到意中人太高兴太惊讶了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