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秋满夏笑出了眼泪,倒在他们娘怀中。
苏春声也东倒西歪,凳子都要坐不住了,好在边上的赵虎庆伸手拉了一把,才没叫他摔下凳子。
演得夸张,但效果十分之好,没有人不喜欢。特别是立阳立源这对兄弟组合,在这出戏里就是画龙点睛的效果。
“春声叔,我们演得好不好?”两个小家夥演完之後还一蹦一跳地跑过来问。
苏春声一左一右地将他们兜在怀里,笑得合不拢嘴:“好,演得太好了。”
排戏的主意是两个哥哥出的,他们排的时候也把自己笑得不行,演的时候却憋住了。
其实特别好憋,只要看台下的人笑倒了一片,他们站在台上就想使出浑身解数,继续逗他们笑了。
只是这台词麽,他们编得粗糙,还得再想想,把它丰富起来。
“难不成你们以後还要再演?”苏春声一边刮去笑出眼眶的眼泪,一边问两个哥哥。
苏春泉丶苏春茂相视一眼,异口同声:“当然!”
“逢年过节都要拿出来演一演,等你以後有了小孩儿,我们也演给你的小孩儿看。”
他们弟弟多了不起啊,那麽危险的地方也敢那样冲那样扑。他们演的时候知道这儿是安全的,都不敢做那麽义无反顾的动作,他们弟弟想都没想就去了。
这出戏不仅要演给在场的人看,以後他们的子孙後代,也要让他们知晓,他们苏家曾出过一个多麽了不起的人物。
苏慧丶康瑞雪丶张桂花一行人来时已经是下午了,来了也没有什麽要紧事儿,就是看看苏春声,然後夸赞他几句。
他们来时,苏家人还没走,刚好坐下一起吃饭。
今儿腊月廿三了,明天就是小年,按照冯阳县的习俗,要除尘丶祭竈丶剪窗花丶贴窗花……以往都是几家人集齐人力之後一家一家地清扫过去,今年也得商量商量先从哪家开始。
“亲家这儿房子大房间多,打扫起来诸多不易,按我说,咱们也省得跑了,晚上就在这住下,帮着整整东西,明天一早就开始干。干完了这头,再去城里给福民,给小慧家弄,最後再回到三坪村来。”
苏家自己倒不用急,前些日子烧地瓜酒,就用天锅里的水把眼睛能看到的脏的地方清理擦拭过一遍了,只剩些轻省的丶不怎麽费时间的,可以放到最後。
李兰菊已然熟悉几家人合在一起做事儿的习惯,不像当初那麽扭捏,觉得万分不好意思。
帮他们家干完,他们也要去别家帮着干的不是麽?这人情是往复流动的,不用觉得亏欠。
多几个壮劳力一起干,就是有这个好处——高的丶重的都不用管,自有那人高马大的哥几个爬上爬下丶搬来搬去。
媳妇夫郎甚至不用仰头,把地面上的东西顾好就是。
家里人又把几个小娃娃分苏春声了,约莫是觉得这几个小家夥在他手底下安静吧,也肯配合。
他裁了窗纸,要领着他们剪窗花。当然几个小娃娃这麽小,叫他们拿剪刀那是不能,只能教他们用手撕。
“春声叔,我要弄一个二龙戏珠!”
“我要弄一个三羊开泰!”
立阳立源刚领到分给他们的窗纸,就用不知者无畏的口气给苏春声出了一个难题。
苏春声只能用一个更有意思的打败他们嘴里这个短时间内难以达成的:“春声叔教你们撕鱼好不好?灵巧漂亮的小鱼,年年有鱼。”
他不仅说,还用手做出一个小鱼游动的手势,瞬间吸引了两个小家夥的关注。
“好!”立阳立源什麽都喜欢,只要春声叔领着他们干,他们就什麽都喜欢。
“你们先跟着春声叔把纸对折,再对折。”
“然後春声叔给你们画几条线,你们按照线的方向撕就好。”
撕窗花的过程,苏春声发现满秋满夏一如既往地沉稳,不用帮忙也能做得很好。纹纹立禹因为年纪小,依然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怎麽开始,需要拿着他们的手,一点一点地带领着他们去弄。
倒是立阳立源,今天让苏春声眼前一亮了。因为他发现他们两个做一件事儿时,耐心了好多,不会做一半就急起来。
他叫他们沿着他画的线慢慢撕,他们当真能将手里的速度慢下来,用最专注丶最认真的态度来对待。年初时他们可不是这样,乃至是几个月前,几天前,都没有给苏春声这麽强烈的触动。
这是什麽标志?
是成长的标志吧。
他们家最无忧无忧丶人畜无害的两个小孩,渐渐地也有长大的势头了。
一年又要过去,每个人身上都或多或少会産生一些变化。
当然也有例外,比如睿哥儿眼中的徐家人,还是那麽的不可理喻。
过了腊月廿四,也就是小年,他们这儿有种说法:诸神上天汇报公务,民间无神管顾,婚丧嫁娶百无禁忌。家中有适龄但未成家的哥儿丶姐儿丶汉子,就会被家里人乱赶婚。
婚事从去年赶到今年,睿哥儿被逼得苦不堪言,也忍无可忍,终于决定要迈出这一步——他要和徐家断绝关系,断绝来往。
他不带走这个家的一分一毫,连穿的衣服都是从苏春声那儿借的。
苏春声也乐意借给他,愿意给自己好友当最坚实的後盾。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