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穿的衣服厚,两个人穿得跟着小圆球似的,根本摔不疼,只是爱这样趴着玩,爱这样被柳云姨姨扶起,温柔地拍去罩衣上的尘土,温柔地嘱咐:“这个门槛高,你们慢慢迈啊,别跑那麽快了。”
“嗯!”两个应时很乖,只是到下一次迈门槛时又快快地冲过去,然後被勾到了脚,“扑通”一声又摔倒在地。
摔了两个人就趴在地上,不能靠自己的力量起来了,又唤:“柳云姨姨,我又摔了。”
谁知这回从後头走来的不是柳云姨姨,而是苏春声,苏春声一人屁股上赏了一下,说:“柳云姨姨都忙晕了,你们别给她添乱了。”
两个小崽求春声叔把他们抱起来,苏春声刚刚亲眼看见他们是怎麽摔的,就是一个不好好做表率,一个学他的,于是又在立阳屁股上赏了一下,说:“给弟弟学着点好的吧,走路看着点,跨门槛的时候慢慢跨,把腿擡高点,别老摔,老摔个子都摔没了,以後你就长不高了。”
这话可是提醒到立阳在意的东西上了,他匆匆从地上爬起来,自己拍干净罩衣上的尘土,一副急着要送布的模样,保证道:“我现在会慢慢走了,不会摔了!”
立源也跟着保证。
苏春声放他们走了。
後来这两个不论是遇到坎儿还是遇到沟沟壑壑,都分外小心地擡腿迈脚,再没被哪里绊过,菜做好之後竟也让他们端了两小碟的凉菜上桌。
虽是由苏春声全程护送着,但两小只没让他帮上忙,靠着自己的力量把菜从西院端到了东院。
“回来了回来了,拉石头的回来了!”外头苏福平喊了一句,竈屋里的就抓紧起来,盛菜的盛菜,添饭的添饭,把这些热食儿烫食儿摆上桌。
“立源你阿公来了!”又是苏福平的声音,他进来喊立源和许玉燕,她娘家的人来了。
许山见女婿帮着弟夫一家拉卵石,把自己家的牛车也牵来帮忙了,这一趟就同他们一起来了。
立源好久没见到阿公了,听到这个消息,抓起自己放在竹椅上的弹弓和打锣跑出去,一路小跑到许山面前,迫不及待地把手里的东西一样样地展示给阿公看:“阿公,你看!我有一个弹弓和一面打锣!”
许山抱起外孙,用看稀奇玩意儿的眼光看着它们,笑得合不拢嘴:“弄得可漂亮了。”
“这是我庆叔和虎新伯伯弄的!”这两个娃娃现在晓得了,这两面打锣是赵虎新给他们打的。见到赵虎新会露出甜甜的笑,然後敲打锣给他听。
许山见到外孙就欢喜,连着说了几个“好”。
许玉燕端着一碗热茶出来给她爹喝,并叫爹一起留下来吃饭。这是出竈屋时,婆婆倪琼芳特意交代的。
“这怎麽好呢,我也没帮着什麽。”庄户人家老实,总是怕自己给别人添麻烦。
苏福平挽留道:“亲家公,你可是帮了我们大忙了,没你,我们一颗石头都运不回来。”
“爹,饭菜都有多做,有你那份儿,你就留下来吃吧。”
许山抵不住这麽多人的挽留,就同意留下来吃饭了。
饭桌上又添了副碗筷。
“你们都去洗洗手,擦擦汗,坐下就可以吃了。”
桌子都被搬到了东院堂屋,是把各个房间里有的桌子都搬了出来,拼拼凑凑,摆出了三张,每张都能坐十多个人。桌上的饭菜都已经上齐,热气腾腾的,辣的不辣的都有,滋味繁多,要把人香晕了。
客人们都相继进去,赵虎庆押在最後。
他把牛车解了,把这几头牛牵去後院水槽边喝水,还给它们喂了些青草。
旁边走来一人,默默地站在他身边,看着他弯着腰在那喂牛,开口道:“牛都渴成这样,你不渴啊?也不晓得先进去喝口水再出来忙活?”
赵虎庆擡头一看,见是夫郎端着碗水,在那面带笑容地看着他,手里的动作就停下了。
他喉咙动了动,想应些什麽,但没应出来,因为当他把手腾出来的时候,夫郎就把那一碗清冽甘甜的水给他递来了。
他记得他热的时候喜欢喝凉的水。
赵虎庆把夫郎送来的水一饮而尽。
已经有大半天没和夫郎好好地站一块,说上几句话了,此时不言语,只是看着对方,就觉得这样的感觉很美好。
赵虎庆是个闷的,苏春声不是,苏春声有话和他说:“你有没有发现,我表弟今天一天看你的眼睛都亮亮的?”
赵虎庆摇头,他刚刚一直在埋头干活,没注意到这些。
“他跑来跟我说,你好厉害,那麽重的石头都搬得起。”
赵虎庆实在想不起那个六岁的孩子看自己的眼神,可夫郎现在看他的眼神他看得到,也是亮亮的,里头像是汪着一股清澈的泉水,看得他心里软乎。
两人不言语,在这默默地对望,眼睛里有东西在涌动。
身後传来苏春泉丶苏春茂两兄弟嘹嘹亮亮的一嗓子:“你们俩干嘛呢?还不进来吃,就等你们了!”
大家都落座了,就点到他们两个没在,见老不进来,就差人来叫。搞不明白这麽香的饭,他们两个在外头干什麽。
作者有话说:
再给点时间,说不定可以悄咪咪地打个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