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春声给元宝洗澡时,也会打盆水,让小土墩儿也进来泡一泡。
每每洗澡,边上都有小土墩儿陪着,元宝就习惯了,一定要跟它一起洗才欢畅。
两个盆挨着,洗到一半,元宝会拿短短的小胖手去碰小土墩儿湿湿的鼻头。碰完鼻头再去碰它的脑袋和耳朵,像点兵点将一样,都点过一遍,然後把手收回,浸泡在水里,乖乖地让阿爹给他搓身上的泥。
元宝洗完要擦身,小土墩儿不用,跑到远一点的地方,四只脚扎好,然後甩动脑袋和身子,把毛发上的水珠甩干。
元宝学过它的动作,但不得要领。毕竟人不是狗,人没狗身上那麽多毛可以甩。元宝每次撑在澡盆的边缘摇头晃脑,都要把自己晃晕,然後又跌坐进澡盆里,把刚才滴落的水珠又重新带回了身上。
跌坐时,他还觉得自己有点搞笑,对着阿爹“嘻嘻丶嘻嘻”地笑。
苏春声抱起他,用手上的布给他擦干,然後穿上姑姑苏慧给他做的新衣服丶新鞋。再叫他去院里跑跑,把头发吹干。
之後把叫小土墩儿来,苏春声昨天给它编了一条脖绳,宽的,而且是用和它毛发相近的颜色的绳子编的,戴上去十分威风。
给小土墩儿戴脖绳儿,不是为了再绑一条牵引绳,是为了把三年前那枚不小心掉在小土墩儿脑袋上的压祟钱穿上,趋利避害用。
苏春声原先用红绳穿,现在小土墩儿变大土墩儿了,这脖绳的大小与样式也得与时俱进。
今儿去苏家,小土墩儿还得见它的两个孩子,可不得好好地装扮装扮。
苏春声把赵虎庆给它的做狗毛梳都拿出来了,把浑身上下都毛都梳一遍,嗬,谁家狗狗这麽精神啊?是他们家的。
啓程上路,小土墩儿步行,元宝坐在苏春声背上的背篓里,手里拿着一片咸粿在啃。
为什麽要给他咸粿?因为背篓座椅下方的凹槽里,放着苏春声给哥夫嫂嫂做的两面黄,香味顺着瓦罐和盘子的缝隙漏出来了,太香了。
说好了这是到阿公家才能吃的,但苏春声怕大馋儿子忍不住,就先给他一片咸粿啃啃,打发打发他这张特别能吃的嘴。
这个小娃,去了苏家可多人宠他,可多人优待他,所以不用吃太好。咸粿就切了一小片儿,等到了娘家,多的是人给他塞吃的,这时候吃多了,到时候吃其他好吃的就吃不下了。
苏福平知道今天哥儿丶外孙要回来,一早就在村口等了,左手拿着解暑散热的菊花绿茶饮,右手拿着给外孙买的糖葫芦,在村口的路中央来回踱步,翘首以盼。
“阿公!”
率先出现在苏福平的视线里的,当然是坐得高高的元宝。而率先看到阿公,继而爆发出兴奋激动的呼唤的,也是坐得高高的元宝。
苏春声曾留心观察过,他家孩子叫亲朋好友的这些称谓里,只一个“阿公”叫得中气十足,热血沸涌,叫“阿爹”都是软软的。
不知道是不是算准了每次见阿公,阿公都会给他带好吃或好玩的东西,才这般激情与澎湃。
“哎呦,我的大外孙呦,这吃的什麽呦?嘴边还有屑呢!”苏福平迎上去,把妻子做的菊花绿茶饮递给哥儿,然後把背篓上的元宝单手抱下,替哥儿减轻负担。
“粿粿……”元宝是有问必答的性子。用他那说得不是很清楚的口齿,努力地回答。
“粿粿啊,那吃完了是不是啊?”
“嗯!”
“你看,阿公给你买什麽了。”苏福平这才把自己一直藏在身後边的糖葫芦拿了出来。
元宝眼睛登时就亮了,指着糖葫芦道:“……芦芦!”
苏福平买给外孙买的糖葫芦可是超大串的,拿在手里,有元宝一个脑袋那麽长。放在脸前,能挡住他的鼻子和嘴唇。
难怪元宝要惊呼。
在一个眼睛还没有半颗糖葫芦大的孩子的眼里,这串糖葫芦可是顶天立地无比奢华的存在。
元宝立时就扑到阿公怀里了,兴奋地蹬着腿说:“……芦芦,甜,甜!”
“好哦好哦,你慢慢吃,慢慢吃啊。”苏福平抱着不断冲他撒娇的外孙,笑得见牙不见眼,“你要喜欢,阿公下次还给你买!”
苏春声早就料到了,元宝只要一来阿公阿婆家,就绝对不愁吃不愁穿,也不愁没人带。
让这个笑弯眼的阿公和他外孙好好地亲近亲近吧,自己和小土墩儿进院探望人和狗崽子去。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