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家在城中有医馆,还是跟着徐啓贤一起来巡视的老管家有经验,见自己少东家脸色不怎麽好,主动上前对他们三个揖了一揖,然後说:“我们原是过路,无意使马受惊。那爆竹也不知是怎麽飞的,竟直直地打在马腿上,弄痛了它,才使它如此不受控。不知春声和这位小姑娘有没有伤着,可要随我们去医馆看看?”
“我们医馆就在前头不远处,叫徐氏医馆。”
一听是徐氏医馆,老妇人脸上的表情立时激动了,牵着孙女茵茵的手,上前一步道:“徐氏医馆……去,去,去,我们去。”
她这般激动不是为了带孙女去医馆检查有没有受伤,而是她家老头子就在徐氏医馆里呢!他们早上把山里捉的毒虫丶毒蛇送来医馆里卖,卖的就是徐氏医馆的蕲郎中。
答应去,老管家的心就能放回肚子里了,老郎中查过以後看看有没有事,有事该用药就用药,若没事,有郎中做这个凭证,往後也不怕他们上门来赖。
老妇人答应了要去,苏春声却不是那麽想去。
他站起来走了走,见自己行动如常,便道:“我没感觉伤到哪里,便不去了。”
今天遇到这样的事儿,他内心再强大也不可能一点惊吓都没有。集是逛不成了,他想回趟铁匠铺,看看赵虎庆回来了没有。
老管家与苏春声相识,知道他的品行,与对待面前这对面生的祖孙所持有的态度不同。
他不愿去,老管家也不强求,把祖孙二人带去就行。
安排好人,把街上这匹受惊的马带回家中,又遣散了周围围着看热闹的人,才领着他们往自家医馆去。
老妇人还想对苏春声说什麽,苏春声却冲她笑笑,意思是心意他已经收到了,感谢的话就不用再说了。
老妇人及她孙女茵茵被徐家管事带走,苏春声回城西铁匠铺。
提来的竹篮也不知道被围观的人踢到哪儿去了,索性就不要了。家里爹和哥哥们给他编了好多呢,好似不论去哪个地方,他随手就能取到一两个。
苏春声要确保的是,王老伯夫郎串的这些珠子不能掉了,他这麽用心编的。自己要每一颗都收集起来,回去再用线把它们重新串起来。
他一边走一边数着手心里的珠子,竟不知身後还跟了一个人,跟着他回了铁匠铺子。
赵虎新丶赵虎庆兄弟俩今天在骡马市有大收获。
一只粗腿大蹄,体态憨实的骡驹被他们碰上了,马上就同牙人谈定了价钱,将这匹骡子买下。
骡子还在骡马市,契约却是签订了,等一应的手续都办好,他们就可以把这匹骡子带回家。
这一趟出去,各个流程都顺,没废多少时间,赵虎庆回来时听徒弟栓子说,他夫郎来了,心里更是高兴。
想着铺子里也没什麽事儿,赵虎庆就想去东市找夫郎,和他一起逛市集,有买什麽,还能帮着夫郎提东西。
似是一刻也忍不住,赵虎庆马上同大哥说了,说完朝门口走去。刚跨出门槛,就看他夫郎从街巷另一端走来。
夫郎买完东西回来了?
赵虎庆一瞬间的表情是高兴的,可待他看清了人,看到夫郎衣摆袖子的脏污丶头发的凌乱,表情立时变得不好了。
苏春声见到赵虎庆很少有那种惴惴不安,类似于犯了错的心情,今天却是让他体会到了,尤其是是对上赵虎庆那一双惊讶到瞳孔放大的眼睛时。
感觉方才不曾细想的後怕丶胆战心惊都在这一时间涌了出来,苏春声走到赵虎庆跟前时,竟有一种眼角要湿的冲动。
“我……”还没严明发生了什麽事儿,身子就被赵虎庆揽去了怀里,而後往他腰侧挪了挪,在他身後护着。
赵虎庆的眼睛牢牢地盯着前方的一个人。
苏春声这才注意到徐啓贤也跟着自己来了西城。他跟来做什麽?要表示歉意,还是想看自己有没有受伤?
赵虎庆以一种要把人撕碎的眼神看着徐啓贤。
如果以往他能维持面上的稳重的话,今天是一刻也维持不了了。
他攥起拳,微微弓着身子,从一只隐而不发的大虫变成了摆好姿势随时要上去攻击人的老虎。
徐啓贤被他的目光吓住,往後退了一步,想说什麽,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