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教授品尝着手里的红酒,点点头:“所以呢,你现在有准备了吗?”
方引双眼微微弯起:“有。”
老教授闻言惊讶地挑了挑眉:“你确定?”
这个庭院被鲜花熏蒸得犹如春日,仿佛是一个非常让人産生希冀的日子。
“我之前顾虑得多,总想等到一个绝对安全的时候。”
方引的神色温和了许多,当时那种紧张丶焦躁丶急迫的神态都无影无踪了。
他摩挲着无名指上的戒指,手心里似乎还残留着谢积玉的体温——对方引来说,那是一张安全网的象征。
人生的前三十年里,方引都在小心翼翼地在悬崖峭壁上行走,总怕一不小心就会万劫不复。
而现在,一切都已不同。
他或许能放手去做一些决定了,不用怕掉下去摔得粉身碎骨。
“但我知道苛求那一点点概率,是一种对不确定未来的控制欲作祟。所以现在,我确定。”
老教授望着眼前这个年轻人:“我很好奇,短时间内,你的思维方式为什麽会转变得这麽快?”
“我只是才知道,就算这件事的结果不太好,我也不至于堕入万丈深渊。”方引顿了顿,露出一个不自觉的浅笑,语气有些不好意思,“因为,我爱的人会在我身边的。”
老教授点了点头,望着不远处的谢积玉,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方引鲜少有这样直白的情感表达,虽然刚才顺着心里的话说了出来,但是耳尖还是有些红。
于是,他强行把话题转移到正事上:“对了,不知道您什麽时候会离开联邦?”
“这个应该不急,至少要到年底。而且除了工作,我还要去见见我的老朋友。”
“是医科大学的苏达苏教授吗?”方引问道,“他也是我的老师,我在他的办公室里看到过您和他在山里冒险的照片。”
老教授顿时露出了一点惊讶的神色:“是他,居然这样巧。”
“到时候我做东,可以带你们二位一起去联邦首都的紫屏山走走,那里我很熟的,您到时候联系我就好。”
老教授点点头,自然地接受了:“我可不是什麽对小辈客气的人。”
这个称呼一出来,方引心里大约也有数了,他跟罗伯特教授熟悉这一步算是完成了。
于是他笑着应下来:“这段时间,我先拟定一个基本的手术方案,把一些细节跟您说明。到时候,手术还是要麻烦您来做。”
“前提是我觉得可行,这个心理准备你也要有哦。”
“当然。”
话音落下,老教授先举起酒杯,方引也礼貌地跟他碰了一下,算是一个小小的合作契约。
谢积玉从不远处走过来,自然地坐在方引身边,一只手搭在方引的椅背上,话却是对着老教授说的。
“今天请来的乐团水平不错,您想听什麽曲子,都可以让服务生去点。”
“是吗?我比较喜欢的是……”
所有的好事都好像在这一刻交汇了。
眼前二人说着话,方引身处其中,忽然生出一种极其难以置信的安全感来。
他和谢积玉中间冰冷的距离终于融化,而他身体里那条十几年的锁链,终于到了要截断的时候了。
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我自己去看看吧。”两人简短的对话结束,老教授站起身来,目光在二人身上移动了一下,“感谢招待,也祝二位新婚快乐。”
方引被猛地呛了一下:“不,今天不是……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