呐喊
那不能算是谎言。
无法辩驳,因为以前他的确真切地讨厌她。黏人丶话多丶自来熟,一切憎恶的行径,成为现在的梦寐以求。
梁雾青只能伏在她的後背,眼泪渗进发间,闷声解释:“……那不一样。”
“哪不一样?”
吻密密地垂在肩上。
他低声说:“我现在不讨厌你。”
“哦。”盛意翻了个白眼,“那我要谢谢你吗。”
後背的湿意更甚。
在她全无心软的答复下,泪愈淌愈凶。伏在背後的身体发颤,引得她也一并颤动。
“进来。”她有些饿了,“结束我要去吃早饭。”
耳根被喘着哭腔的唇抿住,他伤心欲绝,“……不许……吃他做的……”
“嗯……”
像一只被压倒的天鹅,她高高地仰起修长脖颈,手指在被单上留下指痕。
梁雾青扳紧她的肩膀。
直至身体软下去,趴在床单上不住喘气。
才有空对他回嘴,“那要吃谁做的——你做的?也没见你给我做。”
他吸了吸鼻子:“……反正他的不可以。”
“知道了。”
她故意唱反调,“也不知道裴暨的手艺怎麽样……
“呜——!”
腰肋被一把掐住。
“你心里还想着他。”梁雾青的声音掺了几分怒意,又急又悲:“他骗你丶害你,你都能原谅。为什麽我不可以?”
“我也没有责怪过你。”
这一句,她的口吻很平静。
却比歇斯底里更伤人。
空气霎时冻成一块厚重的冰。
“……你才提起过我说:‘我讨厌你。’的事。”
“我只是陈述事实。”
被压得久了,喘不上气。盛意努力地翻了个身,以平躺的姿势,终于能够看见梁雾青猩红的眼。
他几乎要淌下血泪。
“如果你不是心里在意,为什麽会记得这麽久?”
盛意感到莫名。
“因为你说了很多次啊。”她想了想,如数家珍:“把我赶出画室的时候说‘烦’丶把我丢出房间的时候说‘恶心’……”
牙关在颤抖下发出无力的细响,像玻璃杯濒临碎裂以前。
他哽着声,“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只感受到了这一个意思。”
因为皮肉接触短暂降下去的体温再一次升高,盛意在他的怀里,不安地四下张望,“……你怎麽这麽烫了。我有退烧药,你能吃吗?”
他仍沉湎在上一句话里。
“我不讨厌你,我只是……”
他的额上渗出细密的汗。
“只是觉得……”
喉咙像被什麽掐住。
时间已到,作为人类的尊严丶脸面——那些一切猫咪无法産生的情绪纷重叠至,他说不出丶喊不出,只能一味地看着她流泪。
“盛意。”
昏死前的最後一秒,他拼尽全力地呐喊,最终也只是微弱,“我……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