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我父母怎麽死的
日子变成了缓慢的凌迟。
沈未晞开始绝食了。
这不是有计划的抗议,而是从骨子里透出的心灰意冷。自由的路被彻底堵死。唯一的善意因他遭受灾祸,而那个施加所有痛苦的罪魁祸首,却对他滔天的痛苦和内疚无动于衷,甚至觉得理所当然。
他找不到任何活下去的理由了。
送来的餐点原封不动地变冷丶撤走丶又换上新的丶再变冷。他整日蜷缩在床上,像一朵失去所有水分渐渐枯萎的花,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那颗被他攥在手心的月亮珍珠几乎要被焐热。
他以一种沉默而决绝的方式,一点点放弃自己。
白渊的脸色一天比一天阴沉。他看着沈未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去,下巴尖得可怜,手腕纤细得一折就断,原本那双总是带着疏离却灵动的琥珀色眼睛,也变得灰暗涣散,失去了所有神采。
陌生的焦躁情绪,在白渊胸腔里盘旋。他不明白这个脆弱的人类为什麽要用这种缓慢自毁的方式来对抗他。
死亡?多麽遥远而卑微的词汇。可他看着沈未晞毫无生气的样子,心脏某个角落却会传来一阵细微却清晰的疼痛。
这天,白渊端着一碗精心熬制的海鲜粥,坐在床边。他舀起一勺,吹凉了,递到沈未晞紧闭的唇边。
“吃一点。”他声音比平时低沉沙哑了些,甚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诱哄。
沈未晞毫无反应,连睫毛都没有颤动一下,仿佛已经灵魂出窍。
白渊的耐心,在这日复一日的沉默对抗中,终于消失殆尽了。他心底那份因不理解而産生的烦躁和莫名的心疼交织在一起,变成了怒意。
“我让你吃!”他声音带上了命令的力度,伸手想去捏开沈未晞的下颌。
就在他手指即将碰到沈未晞脸颊那一刻——
沈未晞猛地转过头来!那双空洞的眼睛里骤然爆发出恨意和绝望,他用尽全身残馀的力气,猛地擡手——
一声清脆的耳光,猝不及防地扇在了白渊的脸上!
时间仿佛凝固了。
白渊彻底愣住了。他活了悠久的岁月,从未有人敢对他如此不敬,更别提直接的物理冒犯。脸上那点刺痛微不足道,但那份被忤逆丶被挑战权威的震怒和暴怒,如同海啸般瞬间淹没了他!
“你!”白渊的眸色瞬间变得幽深可怖,周身散发出骇人的低气压。
沈未晞打完这一巴掌,像是耗尽了所有的力气,瘫软下去,意识模糊,大口喘着气,眼神里却带着濒死般的快意和决绝。
暴怒的白渊猛地掐住他的下巴,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另一只手端起那碗粥,直接含了一大口,然後狠狠堵上沈未晞因吃痛而微张的唇!
“唔。。。。。。!”沈未晞惊恐地瞪大眼睛,拼命挣扎,却被死死禁锢住。
带着浓烈海鲜气息的粥液被强行渡入口,沈未晞被呛得肺叶生疼,一阵剧烈的咳嗽後,整个人如同被抽空了所有力气,瘫软在床上,只剩下细微的喘息。白渊冰冷的手掌无意间触碰到他的额头,那滚烫的温度让他眉头骤然锁紧。
“。。。。。。发烧了?”白渊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怔忡和慌乱。
他脸上的怒意渐渐被心疼取代。他看着床上这个因为高烧而开始微微发抖丶连恨意都显得模糊不清的人类,第一次感到事情完全脱离掌控。
他烦躁地站起身,在房间里踱了两步,最後还是回到床边,看着别过头去,面色潮红的神未晞,语气冰冷而有些挫败:
“看来你还是学不会好好珍惜自己。”
他停顿了一下,视线扫过沈未晞死死攥着珍珠的手,像是在做一个权衡,最终冷冷开口:“既然你这麽想念那个没用的废物,那就让他回来伺候你。”
沈未晞身体僵了一下,原本死寂的眼睛里,猛地迸发出一丝微弱的光亮。
很快,卧室门被轻轻推开。
洛宁低着头,慢慢地走了进来。
他整个人几乎脱了形。脸色苍白得像纸,眼下是浓重得化不开的青黑色阴影,走路的姿势有点别扭。最刺眼的是他那纤细的手腕上,清晰看见一圈深紫色的淤痕,显然是曾被长时间禁锢留下的印记。
他不敢擡头,尤其是感受到白渊视线的那一刻,身体更是颤抖了一下,眼神里充满了敬畏和恐惧。
“陛。。。。。。陛下。。。。。。沈先生。。。。。。”他声音轻的几乎听不见。
沈未晞看到他的一瞬间,先是心脏一紧,随即猛地松了口气——还好,他还活着!但是下一秒,看到洛宁这饱受折磨丶战战兢兢的模样,那口气立刻化作了汹涌澎湃的内疚浪潮,彻底将他淹没。
“洛宁。。。。。。”沈未晞挣扎起身,不顾脚镣的束缚,尽力向床边挪去,但因为发烧而口齿不清,软弱无力,“对不起。。。。。。对不起!都是因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