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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静的议政殿内传出几声咳嗽,批阅奏折的慕邺放下手中沾着朱砂的笔,捂着嘴的帕子打开,看到上头有被自己咳出来的血,骤然脸色苍白。
“父皇,你前几日因四姐而病身子刚好,不宜太过操劳,还是歇息一下吧?”
慕晰端着茶上前,慕邺握着帕子的手下意识收好,将帕子搁在一旁王闲的手上:“几日未有上朝,堆攒的政务之多,孤可以歇着,可孤的大臣和子民还在等着孤的旨意呢。”
慕晰将茶奉在他面前:“父皇如此劳心劳力,儿臣眼见忧心,可惜儿臣才疏学浅,不能为父皇分忧,可朝中大臣多能人之辈,比如洛大人与谢大人他们,父皇不如多用他们,既不会感到烦扰,也不会耽搁政事。”
“洛卿与谢卿是好,啓言也不错,林相辞官之後他有所进益,颇有当年他父亲的风范,蒋卿等人也不错,这些人都可做东宫重臣辅佐储君。”
慕邺接过慕晰手中的茶,瞟到他眼里一闪而逝的神色,幽幽叹了口气:“如今孤的皇子就剩下你和昭儿,你身子孱弱不宜操劳过甚,孤也时常感觉身心疲倦,力不从心,是时候慢慢卸下重担,过舒心安乐的日子,孤也想与你们几个剩下的孩子,好好享一番父子之情,与太後含饴弄孙。”
慕晰的脸色微变,看来慕邺已经,有册立慕昭为储君的念头了。
“儿臣羞愧,体弱多年都未见强健,到了这个岁数都还未有娶亲生子,承欢膝下,不过好在大皇姐与二皇姐都有子嗣,父皇若想享一番儿孙之乐,可多召几位皇侄入宫见见。”
慕邺轻笑了两声:“你虽是体弱但也不耽误娶妻生子,是时候给你定下婚事了,那几个孙子孙女孤时常还有见到,颜儿与洛卿成婚也已有三四年了,都不见一点动静,你说是不是孤给洛卿的政务太过繁多?”
慕晰一愣,脸色微红:“倒不是父皇下达的事情多,而是七弟常常都会寻她,他很倚仗洛大人,约莫将她视作老师,凡事都要过问她的意见,至于儿臣嘛,儿臣心里还没有想过要……”
“你还没想过,是因为你怕耽误人家姑娘,孤可急得很,来日成家也好有人贴心照顾你。”
慕邺摇了摇头:“至于昭儿嘛…确实也需要一个辅佐他的老师,但不能太过依赖臣子,否则日後难以掌握大权,他心性赤诚,虽已及冠但性子还是那样,待你的婚事定下後,也该着手给他备下大婚,定定性子。”
洛月驾驶着马车至上官将军府停下,上官晴本就是找个远离慕晰的借口,并没有什麽事要去见慕颜。
洛浔在上官晴掀开马车门的时候说道:“沉住心,就算真的下了旨意,也还会有转机。”
上官晴挑眉对她明媚一笑:“有你和殿下在,我不会意气用事的。”
洛浔回以一抹温和的笑意,上官晴下了马车对她挥手告别,马车的门关上,洛浔的脸色沉了下来。
慕晰不会突然问上官晴那些话,他每日陪在慕邺身侧,定是从慕邺那里知晓了他的心思,慕邺是想把事情借着时机都定下来。
或许上官晴与慕晰的指婚,就会是在册立储君的前後时期了。
“驸马,金科状元等人过府求见,殿下在正堂面见他们等你回府。”
洛浔刚下了马车,欣儿便从府门口走到她身侧传话。
洛浔眉头一皱,这金科状元刚中,就已经来公主府求见了?
慕颜竟然还让他们进来了?
状元,榜眼,探花等三人见到洛浔从堂外踏步进来,纷纷站起身来对她作揖:“下官等,见过洛大人。”
如今林瑜退去丞相之位後,有传闻称这相位会由谢君杰担任,而洛浔又深得圣上重视恩宠,虽不会任丞相之职,却也如同坐在相位之上。
洛浔对着慕颜微微点头以示行礼,又对着三人作揖回礼:“三位大人一同前来,有何要事?”
状元率先开口回道:“下官久仰大人之名,进都赴考希望有朝一日,能够做大人的学生,跟随老师为朝廷效忠。”
洛浔一愣,说得够直白的。
她瞄了他身侧的两人,平淡道:“你们二位,也是与状元一样?”
他二人坚定点头,三人看向洛浔的眼神,都带着期待的光芒。
除去慕曚拉拢之後的考生,这三人都是心思干净之人,由谢君杰圈点的人自不会有什麽不好的。
可他们三人既想拜师,也该去拜身为主考官,且要担任丞相的谢君杰才是,怎麽会来寻她呢?
“我还没有资格做老师,也不会收学生。”
洛浔语气淡漠,回绝了他们:“我明白你们刚入朝,急于想要在朝中站稳脚跟的心思,可这不是你们拿拜师当做阶梯而上,如果连尊师重道都变成了权利倚仗的借口,那你们也算是枉读圣贤书,可惜了寒窗苦读的初衷。”
“朝中局势如今不是明朗了吗?哪还需要找寻靠山倚仗可言?我等苦读科考步入朝堂,来寻洛大人做老师,是因为我等此前看到过洛大人为朝廷为百姓做的那些事,因此心生敬仰,想要跟随洛大人为朝中为百姓做更多,一展抱负,这就是我们的初衷。”
状元壮着胆子说着,第一次在洛浔与三公主面前这般激动言语,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却还咬着牙为他们三人的心思辩白,证明他们不是要趋炎附势,而是真的想要跟随她。
洛浔没有言语只是瞧着他,他委屈的眼角红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