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等搞完个人卫生回到卧室,天色已经开始黑了,就着为数不多的光亮,宁归竹将买东西剩下的钱倒在床铺上清点着,熊锦州在另一边坐下,跟着他数钱。“银子还有七两半。”宁归竹将银子放到一边,开始捡铜板。最后一枚铜板落入手中,熊锦州道:“我这里总共两百二十七文”。“我这一百三十八文。”宁归竹又在心里计算了遍花销,确定道:“没出错。”一天花了四两半的银子,宁归竹心里深吸一口气,将那大个的五两银拿出来,对熊锦州道:“这个收起来,这二两明天拿去买石磨,这些散的就留作日常用。”他故意没提自己赚的那二两,熊锦州也不知道是忘了,还是真没把那钱放在心上,反正他按着宁归竹的话,将五两银收起来后,剩下的塞到了箱笼下面,方便随时取用。数完银两,天光更暗了,宁归竹藏在黑暗中,看着微光中的男人,片刻后取出那二两银,“锦州,这里还有,也放进去吧。”“嗯?”熊锦州疑惑回身。朦胧光线下,从床帷中探出的白皙手掌上,摆着两枚灰扑扑的银两。熊锦州的视线落在那手掌上,良久才道:“你不单独放个地方吗?放着里面,回头用混了。”宁归竹惊异挑眉。就听熊锦州继续道:“娘每年养鸡赚的钱都是她收着的,家里的媳妇夫郎都这样。”感情是一家子都有留私房钱的习惯。宁归竹到底没忍住,扑哧笑出声来,他道:“那你也得先帮我放进去,回头我做了新的荷包,再放到新荷包里。”“啊,好。”听到这话,熊锦州顿了顿,到嘴边的话打了个转又咽了回去,上前接过银两放入箱笼中。宁归竹笑了会儿,想起膝盖上伤的事,坐直身体将裤腿挽起,试探地揉了揉。也不知道先前是痛麻了还是怎么的,白天忙了一天都没感觉,这会儿稍微一用力就疼得宁归竹直吸气。“怎么了?”熊锦州疑惑。“先前跪伤了,淤青有些严重,得揉散。”宁归竹解释的话音刚落,已经坐到床边的男人又起了身,只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接着是房门打开,男人出去的动静。宁归竹疑惑偏头。约莫三四分钟过去,微弱的火光出现。熊锦州将油灯放在床边的桌子上,侧身在床边坐下,说道:“你坐出来一点,我看看伤。”宁归竹看着他。良久,在熊锦州意识到奇怪前,他慢吞吞地坐了出来。这具身体和宁归竹本身倒是有些像,天生的冷白皮,看着跟温润的白玉般分外惹眼。此时此刻油灯昏黄的光线落在他皮肤上,甚至没给人惊艳的时间,那青黑的瘀青就刺入熊锦州眼中。“怎么这么严重。”熊锦州的眉头紧紧蹙起,试探地伸手碰了下伤处,抬眸去观察宁归竹的表情。宁归竹“唔”了一声,反倒说起一个貌似不相关的话题,“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被送出来嫁人吗?”熊锦州茫然了下,“为什么?”没想到熊家人居然没跟他说,宁归竹惊讶地挑挑眉,把原主的经历说了一遍,“……跪了两天,才在小郎的求情下留了条命。”宁归竹拥有原主的全部记忆,甚至能够共感他当时的情绪,但到底不是亲身经历,即使是在情绪的感染下,说出来的话语也显出几分平静。这几分平静落入熊锦州的耳中,就像是受了委屈后不愿意被人看穿,因而故意装出来的镇定。他垂眸看着伤口,心头堵得慌。熊锦州撇开视线起身,走到箱笼边,从中取出一个巴掌大的陶瓷罐。宁归竹不吭声,想看看他要做什么。熊锦州坐回床边,打开罐子取了一坨淡青色的药膏在掌心化开,宽大粗糙的手掌捂在宁归竹的膝盖上,他抬眸看了宁归竹一眼。宁归竹:?男人的声音低沉,“有些痛,忍着点。”宁归竹刚想说能有多痛,就感觉膝盖上的手一用力,剧痛之下他痛呼一声,下意识往后面缩腿却没能成功。熊锦州一身力气全使在宁归竹身上了,搞得他不管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最终只能认命地倒在床上,眼角溢出两滴泪花来。淤青需要用大力揉散,疼是不可避免的,熊锦州垂眸不去看宁归竹的可怜样儿,估摸着药膏差不多揉进去后,才收回手,将剩下的药膏收起,出去擦手。等熊锦州再回来,迎接他的就是宁归竹的后脑勺。熊锦州低声问道:“生气了?”宁归竹的声音隔着被褥,闷闷的:“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