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进了屋子,刚坐下来没一会儿,柳秋红和王春华回来了,看见两人在,王春华从篮子里抓了一把菜出来,“正好,一会儿你们带一把面条菜回去。”宁归竹闻声回头,定睛一看喜道:“那我就不客气了,大嫂你这是哪里采的?都好嫩啊。”面条菜叶片细长厚而软,是味道挺不错的一种野菜。王春华见他喜欢,面上的笑意越发浓,说道:“在村西头那边采的,你要是喜欢吃,明儿我再带你过去采。”“好啊。”约好明天一起去采野菜的事情,宁归竹和熊锦州在这里坐了会儿,看着天色快要黑了,这才起身回家。残留的天光落在大地上,勉强照亮了回家的路。“竹哥儿,看。”熊锦州忽然出声,宁归竹抬头,顺着他的视线看向林子里,零星几只萤火虫在林间上下飞舞着,在身后拖出长长的光带。夏季像是在这一瞬间苏醒,轻微的虫鸣声闯入耳中。等宁归竹收回视线,才发现熊锦州正盯着自己看,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撇开视线,催促道:“快走吧,还得吃药洗漱呢。”看着人匆匆走到前面去,熊锦州的心情莫名愉悦。他抬手摸了摸胸口,一时间琢磨不透这愉悦的来由,干脆放弃深想,抬步追上去,和宁归竹前后脚进了院门。看过睡在草堆里的鸡鸭崽,又安抚了下撒娇痴缠的小狗,宁归竹和熊锦州坐在厨房里,煎药烧水。喝过药,简单洗漱完,点着油灯进入卧室。“你把裤腿挽起来,我再给你揉一下膝盖。”熊锦州说着,放下油灯后,走到箱笼旁边取出了昨晚的药膏,又问道:“白天有感觉疼吗?”“没。”宁归竹脱了外衣坐在床边,“你那个药膏挺好的。”“之前打仗的时候,上头的人赏的。”熊锦州说着走到床边,挖出些药膏在手心中软化,垂眸看着宁归竹挽起裤腿,半蹲下身子。炙热的掌心贴合膝盖,宁归竹想起昨天的经历,不自觉地绷紧了神经。药膏质量好,昨晚又揉到位了,这会儿借着灯光一看,能明显看到青紫散开了不少,中间部位的颜色也浅了一些,没昨天那么黑了。随着熊锦州的动作,膝盖处传来一阵剧痛。宁归竹脸色有些发白,手指紧紧抓住床边的被褥,没有痛呼出声。时间一长,适应了痛感后,就能感受到明显的烫意,舒缓着宁归竹紧绷的神经。熊锦州给他将药揉进去后,才松开宁归竹的膝盖,说道:“晾一会儿,别急着放裤腿。”“……好。”看着熊锦州出门去洗手,宁归竹屈膝凑近看了看膝盖,用手指戳了两下,总感觉熊锦州把他膝盖揉肿了。错觉在脑海里划过,又被宁归竹给打散,他将药瓶盖好,起身铺开被子。熊锦州洗干净手进来,见宁归竹背对着自己忙活,脚步停顿了片刻,然后才走近将药放回箱笼里,等他转过身再回来时,宁归竹已经躺到了床上。昏暗的油灯光线晃动,床上的人黑发披散在枕边,一张精致美艳的脸看来,神情是与长相不太相符的温柔干净。熊锦州感觉自己再看下去,会发生些让宁归竹不愉快的事情,他直接熄灭了油灯,在黑暗中脱了身上的外衣,小心上床,靠着边缘躺下闭眼。两人间的气氛有些不同,宁归竹察觉到了。他摸了摸鼻子,往里挪了一些,感受着两人中间的缝隙,过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开口道:“你睡进来点吧,天冷,被子盖好。”“……我不冷。”听到熊锦州这硬邦邦的回答,宁归竹哽了一下,心里嘀嘀咕咕一通,还是道:“我冷。”被子被熊锦州压着,他往里挪的时候,在中间拉出片不小的空隙。“……”这回男人沉默的时间要短一些,他将被子从身下抽了出来,躺进被子里后稍微靠近了宁归竹一点。只是依旧背对着人,遮掩着过于明显的反应。炙热的体温传递过来,宁归竹闭上眼睛,很快睡了过去。·今天的天气不太好。宁归竹是被一阵细密的雨滴声吵醒的。旁边不远处就是茂密的树林,雨水打在树叶上的动静很大。春末的雨一下,临近夏日的热气就散了,半梦半醒间,宁归竹下意识往热源所在靠了靠。熊锦州睁开眼,看着对面的床帐出神两秒,伸手轻轻抱住了宁归竹。这个动作有些亲密了。宁归竹清醒了一瞬。当了十九年的男人,宁归竹其实没什么男男大防的观念,但身边这个人不一样,他们的关系足够亲密,彼此却过于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