牲口也都留在前面的洞里,不然乱拉乱尿气味太大。
收拾干净陈伯把拿上来的席子铺好,大夥围坐在一起。
王瑛把儿子从肩上抱下来,“冷不冷?”
“不冷。”
摸了摸他的小手热乎乎的,衣服也没湿,稍稍放下心来。
李氏摸摸孙子的额头道:“元宝害怕吗?”
“阿父和奶奶丶姑奶丶姑姑丶舅舅……都在,元宝不怕。”小家夥把大夥都叫了一遍,逗得两位老人忍俊不禁,也冲淡了一些担忧。
趁这功夫不少人准备再下山一趟,把家里的没来得及拿的东西再搬上来一些。
陈伯也打算下去拿些粮,害怕人多带的这些粮不够用,王瑛叫住他小声道:“不用去拿,我身上都带着呢。”
陈伯愣了一下,了然的点点头,他一直都知道自家郎君异于常人,只不过少爷和郎君不说他也不敢问,只当什麽都不知道。
王瑛让陈伯在前头支上锅,煮一大锅姜糖水给大夥驱寒。
山洞里用水倒是方便,把木桶放在外面,不一会儿就接满了,点燃柴火煮上切了二斤姜片,煮了满满一大锅的姜汤。
陈婶子先给自家主子打了完,然後招呼老若妇孺们过来盛烫,女人和孩子本就比男人体虚,这种时候最容易得病。
等她们喝完第一锅,陈婶子又倒上水煮了第二锅,这回每个人都能喝上一碗。
姜汤辛辣,喝完额头都冒出细细的汗珠。
陈容有些担忧道:“这场雨不知道几时能停,县城那边不知下没下大雨,秋儿和曹坤他们有没有找避雨的地方。”
李氏拍拍她的胳膊安慰道:“不用太担心,县城守着县衙呢,一有风吹草动官府肯定会让百姓去避险。”
快到午时左右,下去拿东西的人去而复返,一进来大夥纷纷围上前去询问,“山下怎麽样了?水多深了?”
田大牛一边拧着衣服一边道:“我家住村西水已经摸过膝盖了,村东边最深的地方估计得及腰那麽深。”
陈喜一听脸色煞白,他们家就在村东边,估摸房子都被淹了,“早上走的时候还没这麽多水,这麽一上午的功夫水就这麽大了?”
“俺也不知道,这水好像突然涌过来的,一会儿的功夫就涨了起来。”
王瑛听完心里隐隐有了猜测,肯定是上游的河道决堤了,照这情形下去水只会越来越多!
晌午村民们各自生了火做饭,因为干柴太少,有的是几家凑在一起做饭,有的干脆用开水泡干粮凑合一口。
吃完饭又有不少人下山去搬东西,这麽大的水粮食不搬上来,怕都得被泡烂了。
陈大顺也跟着一起下了山,家里还有不少粮没带上,听说水淹了这麽深,便想着回去搬一些上来。
结果刚走到山脚下就被大水拦住了去路,原本路已经被水完全淹没,水里夹杂着浑浊的泥浆,分辨不出深浅。
有人不安道:“咱还去吗?”
陈大顺挽起裤腿试着朝里面走了一步,湍急的水流瞬间把他冲出去两三丈远!
吓得他一把扯着旁边的树枝,连滚带爬的上了岸,“都别过去了,东西没有命值钱,咱们快回山上去吧!”
几个人无功而返,带回来的消息让人心头一震。
没想到竟真的发起大水了,也不知没走的那几户人家怎麽样,会不会被大水冲走。
有人已经在小声啜泣起来,地里的庄稼没了,家里的房子也被大水冲了,攒了这麽多年的家当顷刻间都化为乌有。等这场大水褪去,不知该怎麽生活下去。
汉子们虽然没掉眼泪,但也纷纷叹气,水火无情遇上这样的天灾只能认倒霉,没有别的法子。
陈喜清了清嗓子道:“大夥也别太难受,家虽没了好歹人都活着,若是没有东家领着咱们上山避难,这会儿多半家破人亡了!”
大夥七嘴八舌的聊了起来。
“多亏了东家料事如神,没想到真发了大水!”
有年轻的哥儿抹着眼泪道:“早知道这麽大的水,昨晚就该去李家庄跑一趟,让我爹娘们也上山去避雨。”
“别说了,我家儿子嫁到隔壁村,也不知道有没有赶紧上山躲水。”
两个庄子离着这麽近,陈家庄被水淹了其他庄子肯定也得被淹,她们不免又哽咽起来。
压抑的哭声越来越大,最後连城一片此起彼伏。
哭出来也好,发生这麽大的事若是憋在心里,肯定憋出病来。
元宝有些害怕的窝在王瑛怀里,抓着他的衣服小声道:“阿父,她们为什麽要哭啊?”
王瑛叹了口气,用额头蹭了蹭他的小脸,“遇上不好的事,心里难受。”
到了傍晚,水流又上涨了一尺多,有专门的人在下头盯着,时时上来传信。
“水已经没过房顶了,估摸着那几户没跟着上山的都被淹了……”
大夥早就预料到这个结果,并没有太震惊,下午眼泪已经哭干了,这会儿心情有些麻木。
晚上煮了粥,王瑛喂着儿子喝了半碗,悄悄从怀里摸出一个煮鸡蛋,剥开给他吃。
这次元宝没浪费,蛋清和蛋黄全都吃得干干净净。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