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顺生这才如梦初醒,跌跌撞撞地冲出门,朝着仁心堂狂奔而去。
邻近的李大夫先被阿满拽着来了,老大夫看到店内狼藉和宋沅头上的伤,吓了一跳,他不敢轻易移动宋沅,只能先做最基本的止血和固定。
不多时,温慈也提着药箱匆匆赶到,看到昏倒在地的宋沅和那刺目的血迹时,瞳孔猛地一缩。她迅速上前,跪在宋沅身边,先是快速检查了瞳孔反应和颈脉,然後仔细观察伤口位置和出血情况。
“李大夫,帮忙托住她的头和颈,保持不动。”她取出细金针,在宋沅头颈几处xue位刺下,出血的速度肉眼可见地减缓了。
“沈先生,你和顺生将後院的旧门板擡来。”温慈快速吩咐着。在沈清晏和汪顺生的协助下,小心翼翼地将宋沅平移到门板上固定好头颈。
“擡回她房间,小心门槛。”温慈指挥着,提着药箱紧随其後。
回到宋沅房内,温慈遣散了衆人,只留阿满在旁帮忙打下手。她剪开宋沅脑後的发髻,伤口位于枕骨偏左的位置,长约寸许,伤处仍在缓慢渗血。新伤的旁边,一道深埋的旧疤蜿蜒隐现。
温慈快速清创,缝合,上药丶包扎,一气呵成。最後再次执起宋沅的手腕,细细诊脉。
屋外,沈清晏和汪顺生焦急地候着,温慈走出房门,“後脑受创,此刻昏迷是身体自我保护。必须静养,不可移动。”又对阿满道,“你好好守着阿姐,观察情况,我回医馆煎药,很快就回来。”
温慈将目光转向沈清晏和汪顺生:“沈先生,顺生,麻烦二位处理一下那些歹徒,莫要再惊扰此处。”
交代完毕,温慈匆匆离去。回到仁心堂,温慈迅速铺开一张薄纸,飞快写道:“後脑重创,新痕覆旧疤。暂稳。”写罢,她将纸条卷好,裹入蜡丸,绑至站在窗沿的夜枭腿上,轻轻一扬手,夜枭振翅飞入夜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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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调人手,越界插手漕运,截留贡银。证据确凿,还有何话说?”上座人的声音透过面具传出,在空旷的屋内回荡。
“庄主明鉴。属下……属下是为山庄开源,实属一片忠心啊。”为首一人颤声辩解。
“开源?”上座人轻哼一声,“无咎立庄之本,行正道,无愧于心。何时容得下此等鼠窃狗偷之事?尔等眼中,可还有无咎令?”最後一句,声音陡然转厉,无形的威压碾过全场。
内斗的阴霾尚未散去,背叛的馀烬仍在灼烧着山庄的根基。清理门户,维系“无咎”二字不染尘埃,着实不易。
就在这时,一道影子悄无声息地穿过高穹的通风孔洞,落在无咎庄主身旁的心腹,朔风的肩上。夜枭的腿上,绑着一个不起眼的黑色蜡丸。
朔风取下蜡丸,确认了暗记完好,立刻躬身呈上:“庄主,青字急讯。”
玄铁座椅上的身影微微一怔。
青字……柳溪镇。
他捏开蜡壳,展开纸卷:後脑重创,新痕覆旧疤。暂稳。
方才因内斗而强行压下的怒火叠加此刻柳溪镇传来的消息,思绪如同被点燃的火油库,瞬间冲垮了理智。面具下,庄主眸色变深,周身散发的寒意,让那些跪伏的叛徒都忘记了恐惧,只剩下本能的战栗。
“备马……”
话音未落,突然传来急促的通报,一个下属冲了进来,“庄主!云译渡口急讯,我们追查的那批被劫走的火器,线索指向黑水坞,水匪聚集,似有大规模异动,恐与暗河有关,请庄主定夺。”
内斗馀波未平,山庄根基动摇。此刻,又牵扯出火器丶水匪和那阴魂不散的“暗河”。无咎庄主紧握着密报的手,指关节因用力过度而发出“咯咯”声。
一面是心之所系丶危在旦夕;一面是山庄重任丶迫在眉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