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拨云见日（第1页）

拨云见日

“皇兄，臣弟冤枉！这都是崔家构陷于我，是他们要造反！”靖王喊得声音嘶哑，“崔灏擅闯宫禁，持兵刃面圣，此乃大不敬！其心可诛！”

“住口！”

“朕给你亲王之尊，给你权柄富贵，你竟私通敌国，构陷国之柱石。甚至敢在这麟德殿，行此谋逆弑君之举。”

“来人！”

“褫夺褚承霄亲王爵位丶封号丶食邑，除其宗室玉牒。即日起，打入天牢，交由三司会审。严查其党羽，一应涉案人等，无论品级高低，皆按律严惩。”

靖王被带走，大殿内落针可闻。

皇帝将目光转向崔毅一家。“定国公崔毅，”声音缓和了些许，“卿家受委屈了。奸人构陷，几使忠良蒙尘。即日起，复崔毅兵部左侍郎职，北境都督印信，仍归其执掌。北境三州军务，一应如旧。”

“臣，叩谢隆恩。”多年的戎马生涯，早已让他看淡了荣辱。但洗刷污名，重掌兵权，护佑北境安宁，终究是心中所愿。

皇帝又看向崔灏：“今夜你虽擅闯宫禁，然事急从权，护驾有功，更揭发奸逆，功过相抵，不予追究。擢升为越骑校尉，协助你父戍边。”

“臣，叩谢陛下！”崔灏单膝跪地，声音洪亮。

皇帝的目光最後落在崔泠身上，“崔氏有女，临危不乱，护亲有功，才情见识亦是不凡。朕心甚慰，赐东珠一斛，锦缎百匹，以示嘉奖。”

“臣女谢陛下恩典。”崔泠敛衽行礼。

最後，他疲惫地挥了挥手：“今日宫宴……散了罢。”帝後在严密护卫下离去，留下满殿惊魂未定丶心思各异的衆人。

宫宴草草收场，殿外风雪依旧。但压在崔家头顶的阴霾，似乎随着靖王的倒台而消散了大半。

崔泠回望了一眼巍峨的宫阙。靖王虽倒，其党羽仍在。那些潜藏在暗处的势力，并未被完全拔除。

三日後，刑部大牢。

昏暗的甬道尽头，牢房内，曾经权柄煊赫的刑部侍郎，此刻身着囚衣，形容枯槁。靖王的倒台如同山崩，他这依附于山体上的藤蔓，自然首当其冲。

牢门被打开，大理寺少卿面无表情地宣读圣旨：“刑部侍郎李川，身为朝廷命官，不思报效君恩，反与逆王褚承霄沆瀣一气，僞造军粮调度文书及青州流民案卷宗，构陷忠良定国公崔毅，罪证确凿，其行可鄙，其心可诛。按律，当处极刑，着即押赴东市，处以绞刑。钦此！”

“臣冤枉！臣是奉……”李川猛地扑向前，妄图辩解，将责任推给靖王。然而，“奉靖王之命”几个字卡在喉咙里，他猛然意识到，靖王已是谋逆钦犯，攀咬只会死得更快。

“带走！”大理寺少卿冷冷挥手。两名差役上前，架起瘫软的李川。

东市刑场，风雪稍歇，围观的人群密密麻麻，议论声此起彼伏。李川被拖上高台，脖颈被套上粗糙的绞索。

监刑官正是都察院左都御史，他厌恶地看了一眼李川，朗声道：“罪官李川，构陷忠良，罪大恶极，奉旨行刑！”

时辰到，绞架下的踏板被猛地抽开，李川的身体骤然下坠，绞索瞬间收紧。“呃……嗬嗬……”他的喉咙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眼球暴突，双腿在空中剧烈地蹬踹丶抽搐。脸因极度的痛苦和缺氧而扭曲变形，呈现出一种骇人的青紫色。

整个刑场一片死寂，只有绳索摩擦木架的吱嘎声和李川垂死挣扎的声响。这漫长的过程，比一刀斩首更为痛苦，也更能震慑人心。

终于，李川的挣扎渐渐变弱，直至停止。身体软软地垂挂在绞架上，死状狰狞。

左都御史验明正身，高声宣布：“逆犯李川，伏诛！”

人群爆发出议论，有唾骂，有唏嘘，更多的是对皇权的敬畏。一条曾经显赫的生命，就这样在腊月的寒风中，以最屈辱的方式结束了。

消息很快传回定国公府。

崔泠站在窗前，望着庭院中覆雪的梅树。阿满安静地坐在一旁练字。

“李川死了。”崔灏大步走进来，声音带着快意，“绞刑。”

崔泠“嗯”了一声。李川不过是靖王爪牙中的一枚棋子，他的死，远不足以平息当年青州流民的惨死。

“父亲伤势如何？”她问。

“医使说静养些时日便好。”崔灏坐下灌了口热茶，“倒是母亲受了惊吓，还需调养。”

“接下来，便是肃清靖王馀孽了。”崔泠转过身，“树大根深，其党羽遍布。三司会审只是明面上的开始，”她顿了顿，“那些与靖王勾结丶曾对崔家落井下石之人，还有，崔绍一房，该清算了。”

崔灏点头，“这潭浑水，我们兄妹联手，定要将其彻底涤清。至于崔瑜……”他冷哼一声，“终究是祸患，我会派人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