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志向,不在高门深院。”
崔泠垂眸斟茶:“就像去年你知道我会离开柳溪镇。”
茶汤倾入盏中,水雾氤氲,模糊了彼此的神情。
“柳溪镇的宋沅,邺都的崔泠。”他推过茶盏,“本质上并无不同。”
崔泠接过,指尖触及杯壁的温度:“哪里相同?”
“执拗。”他眼中似有笑意,“认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
窗外雪压竹枝,“阿满来信说,北境的雪能埋没马蹄。”
“狄人今冬异动频繁,你兄长已加固了边关防御。”
崔泠眉心渐蹙:“他们要趁年关偷袭?”
“不确定。倒是西越残部假扮商队,想从苍梧道混入北境。”
“赵霁珩知道吗?”
“已经有人对他动手了,他升职太快,碍了某些人的眼。”
崔泠蹙眉:“可有受伤?”
“无碍。”百里琂饮了一口茶,“但对方既然敢对刑部侍郎下手,说明朝中还有人藏着。”
崔泠摩挲着杯沿,“背後之人,你心里有数?”
“不算明朗。有些人藏得深,借商路洗钱,再通过盐铁走私暗中输送军资。”
窗外雪落无声,崔泠忽然道:“你今日来,不只是为了说这些。”
百里琂唇角微扬:“嗯。”
“那是为何?”
“送年礼。”
崔泠一怔,却见他从袖中取出一个锦囊,推至她面前。
锦囊打开,里面是一枚钥匙。
“这是?”
“澹风苑的钥匙。”百里琂语气平静,“今年我留在邺都过年。”
崔泠擡眸看他:“你往年不是回陇南祭祖?”
“族中事务已交由三堂兄打理。”他眼中映着暖光,“无咎山庄运行稳妥,我可安心留在邺都。”
崔泠将钥匙握入掌心,忽然笑道:“你留在邺都,赵霁珩怕是要头疼。”
百里琂挑眉:“为何?”
“他刚升侍郎,你就来搅局。”
“彼此彼此。”百里琂执壶替她添茶,“崔大小姐不也把邺都的水越搅越浑?”
茶香弥漫,炭火渐弱。
窗外,雪依旧下着,覆盖了庭院的青石板,也覆盖了远方的山峦。
总有些东西,不会被风雪掩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