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染边关
营地里篝火熊熊,烤全羊的油脂滴在火堆里,滋滋作响。将士们围坐一圈,酒碗相撞,笑声粗犷。
阿满坐在楚云舒身旁,手里捧着一碗烧春,脸颊被火光映得通红。
“小满姑娘,来尝尝这个。”许老二挤过来,粗糙的手掌里托着一捧沙枣,“甜得很。”
阿满接过,咬了一口,“谢谢许大哥。”
许老二嘿嘿一笑,眼角皱纹堆叠。
崔灏举碗站起,酒液在火光中晃出光泽:“今夜除夕,敬诸位兄弟——愿来年烽火不燃,边关永宁!”
“敬将军!”衆人轰然应和,酒碗碰撞声此起彼伏。
子时,阿满正倚在帐边看星星,忽听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敌袭!”
嘶吼声划破夜空,营地瞬间大乱。阿满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楚云舒一把拽起。
火光中,骑兵如潮水般涌来,箭矢破空声不绝于耳。阿满踉跄着跑向伤兵营,身後传来刀剑相击的铮鸣。
“是北狄九部!”有士兵大喊,“他们趁夜偷袭!”
阿满冲进伤兵营,军医已经点亮了所有灯烛:“准备止血散!”
帐外喊杀震天,帐内血腥气弥漫。阿满镇定地帮伤员包扎,耳边尽是痛苦的隐忍声。
突然,帐帘被猛地掀开——
一个北狄骑兵冲了进来,浑身是血的许老二一把推开阿满,“躲开!”
“噗嗤”一声,一柄长矛穿透他的胸膛。
崔灏劈开围攻的敌兵,朝伤兵营冲去。楚云舒生生杀出一条血路:“掩护将军!”
阿满瞪大眼睛,看着许老二缓缓倒地。持矛的北狄骑兵狞笑着抽回武器,鲜血喷溅在阿满脸颊上,是热的。
许老二张了张嘴,血沫从唇角溢出,来不及开口,他的手便重重垂下。
北狄溃逃时,天边已泛起鱼肚白。
营地一片狼藉,焦黑的旗帜半埋在雪地里,伤员哀嚎声不绝。阿满看着一列列的将士尸体,她跪在许老二的尸体旁,双手沾满鲜血,眼神空洞。
崔灏蹲下身,轻轻按住她的肩膀。
阿满猛地擡头,眼底猩红一片:“为什麽?”她声音嘶哑,“明明是在过年……他们为什麽要来?”
崔灏喉结滚动,无言以对。
楚云舒走过来,掌心放在阿满发顶:“这就是边关,没有道理可讲,只有生死相搏。”
阿满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许大哥本不必死。”
崔灏沉声道,“但若再来一次,他依然会推开你。”
“北境的将士,护的不只是你。”崔灏起身,“他们护的是身後的家国,是邺都的灯火,是每一个像你这样的小妹。”
阿满咬紧牙关,眼眶通红,却倔强地不让泪落下。
之後的日子,阿满不再笑,不再缠着楚云舒学枪法,只是沉默地帮军医处理伤员,动作机械。
“歇会儿吧。”老军医心疼道。
阿满摇头,继续给一名伤兵换药。那人腿上的伤口深可见骨,她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清晨的演武场上,阿满独自练习。一招一式都带着狠厉,她额角沁汗,却不肯停下,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压住胸腔里翻涌的痛楚。
夜里,她独自站在烽火台上,望着远方,“许大哥,你在下面找着妹妹了吗?”
寒风吹过荒野,无人应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