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制,面圣需解剑,但皇帝特许陆景焕可佩剑入宫,此乃殊荣。
他步履沉稳,面容冷硬,周身的肃杀之气瞬间冲淡了御书房内沉滞的香氛。
武泽坐起身,挥手让宫人全都退下。
岑明一甩拂尘,带着一衆宫人退下。
很快御书房内只剩武泽和陆景焕二人。
陆景焕压着气,将怀中的那些东西似甩垃圾般甩到武泽桌前。
紧接着气哼哼地往旁边大马金刀一坐,不说话了。
武泽擡了擡眼皮,哼笑:“也就看在阿玉的面上才让你这麽嚣张。”
提到陆玉书,陆景焕脸色和缓下来。
“你看看这些吧,季宏光还挺贪心。”
武泽起身来到桌案前,坐下,仔细翻看。
越看,武泽脸色越沉,但心性到底比陆景焕沉稳,最後只道:“这季宏光倒是有点本事,能人不少。”
一大沓信件,字迹模仿得极好,纸张的陈旧痕迹从旧到新。
若他们真是普通的君臣关系,他还真不一定信陆景焕。
“这件事你应该也知道了,他去的时候手里还拿着御史台的书印呢。
武泽哥,御史台不干净了啊。”
御史台自建国以来就被他们独立了出来,属于中立状态。
这会儿居然轻易给季宏光盖了印,而武泽居然没有收到上报……
武泽没说话,默认了陆景焕的说法。
“你是什麽想法?”
“能有什麽想法,该杀的杀呗。”
陆景焕随意道,“真不知道他们哪里来的胆子,真是一点掩饰都没做啊。”
武泽将这些‘罪证’拿起,起身走到烛台边,将新新旧旧的信件放到了跳跃的烛火旁边。
火舌瞬间腾起,沿着信件攀延,眼瞧着就要吞噬武泽的指尖,武泽手一松,残页掉落,不多时便已成灰烬。
明黄的靴子无情将落地的灰烬碾碎,直至肉眼不可视。
武泽深如寒潭的眸子盯着烛火,良久幽幽出声,“或许是因为他们觉得我们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为了朝廷稳定,他们这麽猜也没什麽错。
要是季家真不管不顾起来,朝廷必定会受到不小的创伤。
武泽深深舒了口气,“但他们不该将手伸进御史台的。”
御史台主要职责便是督察,权力不小。
“所以?”陆景焕支着脑袋,疑问道。
“收贿的那个杀了,算作警告。至于你下边的那些……你自己决定。”
“行,那就这样。”
武泽坐回桌案上,摆弄着奏折。
“季家能做出什麽事儿呢,他们敢鱼死网破吗?”
陆景焕站起身准备走,听到这话回头道:“不能说敢不敢,只能说舍不舍得。这富贵他们还是不舍得的。”
武泽低头没有看他,只低应了声。
“嗯,所以,人,放心杀。”
陆景焕发出一声急促的短笑,漫不经心,“知道。”
他们不会逼得太紧,主要还是看陆玉书那边怎麽样了。
这一场博弈,他们稳操胜券。
季宏光若是这时候选择拼上家业,开始作出反应,那他们还有得斗。
只可惜……
季宏光本身就不是那种多有计谋,城府有多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