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情激愤,指责声浪几乎要将王老六淹没。
他满头大汗,连连作揖,嘴里翻来覆去只有“对不住”丶“东家有令”丶“实在没办法”这几句。
这更让百姓觉得其中有鬼,不满的情绪愈发高涨,周围的百姓也被这里的热闹吸引过来围观,眼看情形就要失控。
这时,人群中一男子大喊,“你这一个劲儿对不住,到底发生什麽事儿了?
要是你给个理由,咱们也能原谅不是?你家那麽大的店,开了这麽多年了,咱老百姓信得过你们!”
衆百姓反应过来,“就是,说说吧,到底咋回事啊?”
“是不是有什麽难言之隐啊?”
“对,你说,季家卖的东西良心,我们也不能寒了你们的心不是。”
见气氛到这儿,王老六暗自松了口气,悄悄朝人群里使了个眼色。
人群中几个喊得最大声的悄悄隐匿了起来,最後不见身影。
王老六似是再也忍住不了,四指按着袖子,按了按眼角。
“唉,也不是什麽大事……就是……”
他欲言又止。
看热闹的那些百姓急了,“啥啊,说啊。”
最讨厌说话说一半的人了。
王老六重重叹了口气,一咬牙一跺脚,狠下心道:“那我可说了。”
百姓:“快说快说!”
“其实昨日东家就吩咐了,今日不开门了。
当时我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也是不信的啊,你们看我们这常年开着,什麽时候关门过?
为了这个,我特意登门去拜见东家了……”
“嘶,那为啥不开了呢?有钱不赚吗?”
百姓很疑惑。
“东家说了,前些日子他唯一的儿子被打成了重伤。
这会儿躺在床上养伤呢,东家忧心儿子,自然就没心思照顾生意了,就打算关一部分的店,省些精力出来照料儿子。”
人群安静了一瞬,紧接着闹开了。
“季家儿子?那个季诺?他不是因为多次强抢民女被官府抓去打的吗?”
“是啊,这……”
有些人面露犹疑,这不是季诺该呢吗?
“话不能这麽说啊,季少爷毕竟是季老爷唯一的儿子啊。
要是他死了,季老爷不就绝後了吗?”
“是啊,要是我的话,我也会多关心一点。”
就在混在百姓里的引导舆论的人准备发声时。
一阵清脆的铜锣声“铛!铛!铛!”地他们自侧後方响起,瞬间压过了人群的喧哗。
衆人循声望去,是来福杂粮店侧对门的立丰粮行开门了!
敲锣的是个精神抖擞丶穿着干净利落短褂的年轻夥计,手里提着的铜锣一面亮锃锃的,这会儿还在敲着。
百姓们这看一眼那看一眼,不知先看那个,打算暂时不挪窝了。
那夥计也不在意他们有没有过来,见他们注意到了,脸上挂上热情洋溢的笑容,声音洪亮地喊道:“各位街坊邻居!今日特惠!旧粮降低两文!新粮上市!平价供应!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喽!”
这一嗓子,像磁石一样,瞬间吸走了所有聚焦在来福杂粮店门前的目光和怨气。
刚才还围着王老六不依不饶的人们,注意力“唰”地一下全转向了立丰粮行。
“立丰粮行?他们不是还有两刻钟才开门吗?”有人疑惑。
“新粮?平价?快去看看!”更多人被“平价”二字吸引。
“走走走,反正这儿也买不着,去看看立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