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钟後。
低调流畅的车型在林荫大道上疾驰,收到对面的消息,周珍卉看向後视镜。夏今昭双腿交叠,嗓音沉着难以察觉的倦怠。
“人在酒店?”她摇下车窗,细密的雨丝飘进身旁,沁入脸颊带来凉意。
“就等夏姐你过去呢。”
见夏今昭擡手,周珍卉立马打方向盘,朝商业街的连锁酒店驶去。
***
乔是被凉水泼醒的,眼下季节寒气未散,她下午刚淋了雨,隐隐有发烧的迹象。瞳孔聚焦时,发现自己身处在一间装潢浮华的酒店。
远处高楼大厦鳞次栉比,无人机亮起灯火在点缀M市上空,虚浮得给人不真切感。她想要起身,膝盖以下发酸发麻,电流似的从脚掌钻入骨髓。
身形不稳跌倒在地毯上,乔这才发现自己又被捆了。
耳边响起人脸解锁声,紧接着,一群人乌泱泱涌入房间,为首的女人裹挟满身潮泽,随意坐在她面前的沙发上。
心头升起不好的预感,乔往角落蛄蛹,哭腔明显:“下午的话,我全交代了,真没什麽好说的。”
“我承认自己是个小人物,不该招惹你们,可——”
话音打断,夏今昭食指抵在下唇,比了个噤声的动作:“安静点,我保证你今晚能全须全尾走出去。”
乔的眼底燃起希望的火苗,她愣怔:“真的吗,你有这麽好心?”
“不对,你要做什麽?”
既然把她二次绑来,肯定有所图谋。想到这里,恐惧再次淹没她的理智。
“谁把你从警局送出来的?”夏今昭开门见山。
她姿态从容,顶灯投下光束,没入女人的下颌线,析出浅淡的灰色阴影。光是静默不语坐在那儿,就能无形释放出压迫感。
果然,乔有一瞬间露出慌张神色,而後快速压下,警惕道:“我听不懂你说什麽。”
“接着装。”周珍卉听不下去,狠劲儿踩她的脚後跟。
骨头错位传来剧烈疼痛,乔急剧喘气:“真,真的……我对Lucy没造成实质伤害,就算是警方也拿我没辙,嘶……关个十天八天就出来,有什麽问题吗?”
断断续续的音节耗费她全身的力气,女孩瘫软在墙角,再次陈述:“我真的不知道。”
言辞恳切,态度无辜,如果是个脑子转不过来的,还真容易被她骗过去,可惜夏今昭知道始末,自然不相信她的鬼话。
下肢毫无知觉,淋雨低烧让乔手无缚鸡之力。她小口吸气,像即将溺毙之人上岸,贪婪地汲取氧气。
忽然,视线蒙灰,具有侵略性的信息素弥漫鼻息,冷得人牙关打颤。夏今昭躬身,深邃的眉眼匿在暗处,正居高临下警告她。
“你说的没错,可送你进去的是我,”想到什麽,她笑了下,“你什麽时候出来,当然也是我说了算。”
话音落地,乔脸色大变,藏在身後的双手早已汗湿一片。
“趁姐还有耐心,早点说对谁都好,”周珍卉用膝盖顶住乔的肩膀,压得後者再次栽倒,“埋你的地儿早找好了。”
头回念出这麽霸气侧漏的台词,周珍卉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恨不能让人用手机录屏。
这些乱七八糟的话当然是在电视上学的,作为守法公民,杀人放火什麽的太践踏底线,可说些骇人的吓唬对面,有时候比怀柔管用得多。
乔毕竟年轻,遭不住连番敲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只见过那人的背影,瘦瘦小小一个,她让手底下的人来,问我为什麽针对Lucy,还说愿意给我一笔钱,搜罗夏大小姐潜逃国外的证据!”
……什麽玩意儿?
周珍卉听完全程皱眉,不知从哪儿找了根皮鞭,耀武扬威地鞭笞地面:“吐得还不够干净。”
唰的破空声,饶是甩在地毯上,也发出不小的动静。仅凭这一举动,乔双唇打颤,翻了个白眼昏死过去。
“不是吧,这麽不禁吓?”
见人失去意识,周珍卉撇嘴,把顺来的道具盘好别在腰间,之後转身,对充当背景板的黑衣保镖说:“各位辛苦了啊,先回去吧,待会儿工资打你们账上。”
闻言,群演纷纷点头,不到几秒,人满为患的房间空了一半。周珍卉竖起衣领来回扇动,紧张得浑身冒汗。
“夏姐,你说会是谁指使她的啊?”她扬起下巴,朝向脚旁冷冰冰的人。
“瘦瘦小小,只能是夏霁了。”
“啊?她啊,”听到答案的周珍卉不可置信,“可这办法太蠢了吧,而且丝毫没有杀伤力,纯给人添堵来的。”
“就连四小姐都不用这麽迂回的手段了。”
把夏霁和没脑子的夏书芮相提并论,确实给後者擡咖位。当初回来声势浩大,搞死明希,还对夏今昭贴脸开大,原以为是有本事的,没想到是个色厉内荏的草包。
夏今昭冷笑:“养尊处优的千金,你指望她能有什麽城府?”
被捧在手心呵护的温室娇花,根本经受不起外面的风吹雨打。夏雪枫把全身家当押在夏霁身上,真是晚年犯糊涂,脑子跟着不清醒。
“也对,就靠老太婆背後撑腰,等人一死,夏家哪还有她的地位?”周珍卉撇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