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叹息,夏今昭屈起指节,敲了下手机,如同隔空给明希施加小小的惩罚。
“是你思想太不纯洁,今天淋了雨,不洗澡会受凉的。”
被指出龌龊,明希捂脸,乖乖道:“那洗了。”
回到店里时,外面的雨渐停。眼下透过窗帘的缝隙,能窥见藏在铅云下的淡白色月华。明希熟透了的脸映射在玻璃上,整个人蜷得像只虾米。
顶灯的柔光倾洒室内,不知何时躺在怀中的小白猫,竖起耳朵开始观察屏幕。捕捉到在上面闪烁的光晕,它扑腾爪子,猛力按上去。
“哎呀别碍事。”明希捞过碰瓷王肥胖的身躯,扔到旁边,全然忘记刚才如何把咪强留在怀中。
碰瓷王不死心,继续扑过去。眨眼间,小框一黑,明希的脸彻底消失在摄像头里。
“为我刚才的争风吃醋道歉,”见状,夏今昭轻笑,“比起你,它好像更喜欢我。”
“我生养的,当然更亲近我啦。”
见对面对猫的话题感兴趣,明希化身让孩子表演才艺的家长,示意碰瓷王两脚走路。
“确实,和你一样,浑身小猫脾气。”
“我才没它这麽气人。”
见碰瓷王不配合,明希不再强迫,放手让它去边上玩儿。
“那你觉得,我像什麽品种的猫啊?”她突然好奇,指了下自己。
比如高贵优雅的波斯猫,甜美可爱的美短,再不济是坚强独立的田园猫。
反正猫咪没有不可爱的,这不就是让夏今昭变相夸自己嘛,嘻嘻。
夏今昭回答:“暹罗猫。”
“有什麽说法吗?脸黑看起来非酋,还很命苦?”
明希想起自己曾经花十万块充游戏,下了个无保底池子,结果死活爆不出精品装备。
某种意义上,确实是黑脸的命。
夏今昭的神情不似玩笑,认真思索一会,说:“暹罗猫的脸像因为贪吃,钻进煤堆里熏出来的,它们的毛发夏天会变白,冬天会变黑。”
“你也是,吃到美味的食物会开心,也会给点阳光就灿烂。”
这是说她得了便宜就卖乖的意思吗?
“这话真不像从你嘴里说出来的。”明希撇嘴。
夏今昭的人设是高冷腹黑的,用俏皮话形容别人很ooc啊喂!
“那是该更新你对我的印象了。”
夏今昭忽然凑过来,精密的像素下,长睫根根分明地覆在眼上,双眼皮的褶皱由深及浅藏在眼尾。
“当然,仅限明希。”
一句不算腻歪的情话,让明希浑身过电般发麻。心头像熬制糖浆的沸腾蜜罐,咕嘟咕嘟朝外冒甜味。
这算是特殊对待的宣言吗?
哎呀好肉麻啊,夏今昭你怎麽能说这麽肉麻的话你可是手握大女主剧本的主角啊作为你的毒唯我快要烦死了……
一连串的想法犹如弹幕滑过视线,明希蹬起双腿,嘎巴一下藏进被子里了。
算了,既然她有限定温柔,那自己勉为其难溺爱吧。
***
湿冷黏腻的衣物贴紧肌肤,乔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不少过路人朝她侧目,有犹豫是否要叫辆救护车,又碍于高昂的费用止步观望的,也有纯粹看热闹,或是想从她身上摸点值钱的玩意儿的。
“看什麽看!滚!”
回想晕倒前,自己被周珍卉吓唬的愚蠢模样,乔心头生出一股无名火。她手脚并用爬起来,揉了揉乱如鸟窝的头发,不管周围人异样的目光,拉上连衣帽朝家的方向小跑。
真够倒霉的,当初自己在局子里思过,听说有人要捞自己,她还沾沾自喜,以为总算有出头之日。不曾想好日子没过几天,夏今昭那个疯女人又盯上自己。
都什麽事儿啊。
乔朝地上啐了口,路过街角电话亭,又摸了摸口袋,发现里面分币不剩,忍不住爆粗口。
她的身上早就不剩纯良乖巧,自打和乱七八糟的人混在一起,整日便想着鸡鸣狗盗的事。尤其染上那玩意儿,更是无底洞似的套她钱。
穿过光鲜亮丽的小洋房,她走进狭窄的小巷,轻车熟路掏出钥匙开门。
黑暗扑面而来,摸到入户门开关,“啪嗒”一声,光线倾洒,她不适应地眯起双眼。
作为藏身的据点,这里可以说是家徒四壁——如果还能称之为“家”的话。
满肚牢骚想找人发泄,亲朋好友又混在酒吧,她不想让人看到自己的窝囊相,烦躁地扔掉手机,打开冰箱,准备做顿晚餐来应付干瘪的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