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馀口腔的蛇毒慢慢发作,沈衔星只觉满嘴发麻,他迷迷糊糊地盯着这尊玉雕似的人,握住他手腕的力道越来越松,眼前晕开一重又一重,之後彻底失去意识。
……
叶鹤澜只觉筋脉寸裂犹如刀搅,眼角眉梢都挂上层薄薄冰霜,五脏六腑皆传来针扎般的痛意。
手腕处传来阵刺痛,在刺痛抵达顶峰时,某片带着凉意的柔软贴了上来,旋即那难以忍受的苦痛尽数从这道口子倾泻而出。
圣水灵根发挥作用,一点点融合孽香罗,刻在骨子里的打坐法门自发运转,少年衣袍无风自动,整个人如炳蜷缩的寒雪利刃。
潭水深深,粼粼波光亮如碎银,折射在洞壁之上,如幽光几许。
不知运转几何,顺着筋脉畅通无阻的灵力受到了丝干扰,有着些许凝滞,似是察觉到什麽,叶鹤澜缓缓睁开眼。
咫尺之遥,一张绮丽艳绝的脸近在眼前,眼中隐有紫色闪过,给那张脸平添几分妖冶,沈衔星半趴在他身前,腰肢细软,外袍微敞,如蛇似妖,直勾勾地歪头看他。
见他醒了,沈衔星嘻笑了声,轻轻地喊:“师兄。”
少年人音色清亮,喊他时总是绵软含笑,如如瀑阳光下结穗摇晃的花枝,尽管叶鹤澜知道那并不是真的。
昏迷前的记忆犹在眼前,叶鹤澜垂眸望向放在膝盖上的手腕,咬痕斑驳,旧伤未愈,又添新伤,正好是先前被咬过的位置。
似是意识到什麽,他眉头微蹙:“你是如何救的我?”
沈衔星模样乖巧地倚在他膝头,擡手拨弄他不经意垂下的长发,茫然地道:“啊,当然要救师兄啦……”
问他如何救,他却颠三倒四答的是为何救,叶鹤澜察觉不对,俯身凑到近前,擡手掐住他下巴,查看少年有无异样。
近距离下,沈衔星容颜绮丽,明眸皓齿,春水般的眸子里隐有紫光闪过,焦距发散,十分混沌,墨发披散肩头,白袍逶迤坠地,折出柔软弧度,周身弥漫淡淡浅香,如只惑人的妖。
见叶鹤澜凑近,他配合地微仰头,懵懂地与之对视,一错不错。
在那样的视线下,叶鹤澜呼吸微沉,他从腕间抽了缕源生灵力,捏着灵力往他额间点,想借由这缕灵力探查他的筋脉。
沈衔星细白指间还在绕着那缕墨发玩,那缕头发一圈圈绕在指间,等快要扯到叶鹤澜时,他又极有分寸地松开。
那缕灵力挨在他额心,温和一点,柔和似水。
维持在他膝上的这个姿势久了,沈衔星腰部发酸,他顺势往前一倚,软软地靠近叶鹤澜怀里。
“师兄。”他的手指顺着那缕墨发往上,如飞鹤绕瀑,若有似无地掠过胸前,脖颈丶下颔,停在那薄薄侧颈附近。
等了会儿,未见应声,他似是有些委屈:“师兄为什麽不理我?”
探查之术需凝神聚气,叶鹤澜只得分神应他:“我在。”
“师兄……”
“嗯。”
“师兄,”沈衔星笑嘻嘻地捧着他脸,“你真好看。”
近距离下,叶鹤澜冰肌雪容,眉高眼深,浑身萦绕冰霜的气息,端的是高洁无尘,凛然无双。
叶鹤澜薄唇微抿,满怀尽是无垠草的气息,蓬勃朝气,暖香袭人。
好在灵力已在他体内游走完毕,沈衔星并无大碍,只是中了些许蛇毒,外加灵力耗尽。
这蛇毒如何中的,自然与他脱不开干系。
叶鹤澜喉结轻滚,忽略怀中异样,只当沈衔星是只乱蹦跶的鸟,而他是岿然不动的树枝。
往常修炼亦是如此,任由外界如何干扰,修行之人,自当本心坚固,这是叶鹤澜从小牢记于心的法门。
他伸手欲解腰间储物袋,翻找解蛇毒的灵药,九头妖的蛇毒非同寻常,不知普通灵药是否有效,好在沈衔星症状轻,应该勉强足够应付。
“师兄。”
叶鹤澜漫不经心地又应了声,以作安抚。
他未曾注意到的地方,沈衔星瞳孔已然被紫光浸透,如块亮晶晶的紫灵石,他吐息灼热难耐,语气却依旧彬彬有礼:“你好香,我可以吃你一口吗?”
啪嗒一声,叶鹤澜一个错手,储物袋囫囵翻了个个,噼里啪啦倒出大堆物什,灵药灵丹符箓……
他定了定神,擡手捏了个诀,还未成形,沈衔星便按住他肩膀,跪在他膝间,在欲。念操纵下,欺身凑近了上来。
水汽弥漫的潭边,墨发交缠,耳鬓厮磨,少年一口咬在灵力最汹涌的脖颈处,舌头轻轻舔舐,贪婪地吸食。
叶鹤澜瞳孔皱缩,登时擡手将他推开。
察觉到主人的危险,落冰悍然出鞘,凝出冰霜,刃尖对准沈衔星。
被推开的沈衔星满脸迷茫,唇边沾染血迹,那是叶鹤澜的血。
似是察觉到眼前之人无声的怒意,他轻轻贴上去,小声地叫着哄他:“师兄,师兄,我好难受啊……你再让我吃一口好吗?”
“就一小口……”像是又害怕被拒绝,他用张开的两根手指比了个小小的缝隙。
燥意使得沈衔星浑身如水里捞出来似的,他毫无意识,紫色兽瞳漂亮又危险,唇角翕张,一寸寸挨近他渴求的水源,以求缓解。
仿佛只有靠近叶鹤澜,他才能舒服些许,于是本能地想在这个满是冰雪气息的怀里求片温存之地,动作堪称急切。
叶鹤澜眸色渐深,手里流转的法诀悄无声息灭了,一拂袖,落冰安静被按下,他轻轻闭上眼睛,不再管他。
微末无垠草的气息晃晃悠悠,将他从外到里,逐渐浸染。
一霎潭面冰莲初绽,满潭水色沉浮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