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客栈大门时,一个拿着风车的小孩同夥伴们嬉闹,不小心一头撞到叶鹤澜膝前,跌跌撞撞地往後跌坐于地,擡头望见张面若寒冰不茍言笑的脸,疼痛难忍,骤然哭出声来。
什麽都没做的叶鹤澜:……
他蹙眉道:“起来。”
小孩哭得愈发厉害,一张团子似的脸皱成包子,旁边的小孩也都不过四五岁,哭声又容易感染,见状嘴一瘪也要开始哭起来。
木头做的风车摇摇晃晃被举到小孩眼前,变戏法似的那风车无风自转,还有朵朵小花悬浮环绕。
风车後是张笑意粲然的脸,沈衔星蹲下身,碧青衣袍在地面漾开一片,如铺开了片扇形湖面,他擡手摸了摸小孩脑袋,笑道:“嘘,再哭风车可就不转了。”
虎头虎脑的小孩哭得鼻涕泡都冒出来了,看见如此奇异的风车,眼睛睁大,立马用袖子一抹,不哭了。
他盯着风车後那人的脸看了会儿,扭捏害羞道:“……哥哥好。”
沈衔星一挑眉,指了指旁边门神似的叶鹤澜:“那这位哥哥呢?”
小孩握着风车怯怯往他旁边一躲,咿呀不清道:“怕……怕怕。”
叶鹤澜那张脸似是被冻住了,抱着剑不发一语,只望着他。
沈衔星笑得不可自抑,连肩头都在颤动,又摸了摸小孩手感良好的头发,哄道:“玩去吧。”
小孩一步三回头地抱着风车走了,颇有些恋恋不舍,他还从未见过长得如此好看的哥哥呢!竟像是神仙一般。
客栈门口人来人往,各种吆喝叫卖声混在一起,还有少年莺声燕语似的低笑,阳光散落于其周身,将他整个人都抹上层蜜糖色般。
他就这麽笑着望向叶鹤澜,邀功似的:“这位哥哥,我帮你解决了大麻烦,你要如何谢我啊?”
叶鹤澜久久望着他,有那麽一瞬失神,他什麽也没说,拂袖走了。
原本也不指望他能有回应,沈衔星快步追上去,不知死活地又继续调笑两句。
叶鹤澜仿佛聋了般一概不理,只是墨发间的耳垂不可自抑地变红。
*
两个时辰後,他们再度折返客栈。
不怪方掌柜不拦他们,人说的句句属实,偏真是邪了门了,浮舟升上空後方向调度似乎失了灵,开始一路乱飞,无论往哪个方向行驶最终都会回到云阳城。
叶鹤澜十岁踏上修仙之路,从未听过什麽不祭拜神灵就走不出地界的规矩,有哪个神明会纵容自己的信徒立下如此规矩?这跟邪神有何异?
见两人回来,方掌柜也不意外,将算盘拨得震天响,他笑道:“恰逢祭神节,方圆百里的人皆赶来祭祀,两位仙长来晚一步,如今只剩下一间上房了,要住吗?”
沈衔星懒洋洋打了个哈欠,待叶鹤澜准备付账时,他又道:“师兄我饿了,我想吃烧鸭和鹅掌,还要喝酒酿丸子。”
叶鹤澜拎着一小兜灵石,沉默了下。
方掌柜越看沈衔星越觉喜爱,不由得声音柔和道:“仙长长途奔波,定然劳累不已吧,上房内有热汤沐浴,用过膳後可早些歇息,有什麽需要的尽管拉铃吩咐小二。”
见叶鹤澜迟迟没有动作,沈衔星歪头看他:“师兄?”
方掌柜只望了眼那袋灵石便清楚缘由,他又不动声色地补充道:“最後一间上房对客人打折,想吃什麽都免单,仙长是在大堂内用膳还是送到房间里?”
“大堂。”叶鹤澜将那袋灵石扔到柜上,方掌柜推拒了下,叶鹤澜却坚持如此,最终方掌柜还是收下了。
而沈衔星丝毫没注意到这个小插曲,他高高兴兴地在大堂内挑了张空桌坐下,两只手放在桌上,规矩又乖巧地等着饭菜上来。
方掌柜视线不住往沈衔星身上瞟,越看越觉二人登对,他未忍住道:“仙长,那位小公子气度不凡,你们二人姿态甚密,我也见过许多像你们这样的,一路行侠仗义,两人脾性相合,感情甚好,很是难得。”
叶鹤澜低头在储物袋里翻找着剩下的灵石,根本无心听他说什麽,敷衍地嗯了声。
“正好是在祭神节期间,不知有多少求姻缘的来到此地求成曦神君祝福,据说都结了善果呢,你们若是也求一求,自当一路顺遂,生生世世都白头偕老,幸福美满!”
“正好我店内有些助益情意增进的小玩具,不若也趁此良机好好享受一下啊?”
整个储物袋翻来翻去,翻了三遍,只找出……三颗灵石。
托沈衔星的福,在浮舟上时他便也这般在耳边叽叽喳喳个不停,养就了叶鹤澜身处闹市依旧保持耳聋本心的好习惯,他又随意嗯了声,只想结束这场对话,只听得方掌柜一声喜开颜笑的太好了,终于放过了他,不再说话了。
叶鹤澜立刻转身就走。
失策了,此次出门着急未带够灵石,叶鹤澜清心寡欲惯了也没什麽需要花钱的地方,未曾想沈衔星这般能花钱,三颗灵石断然是不够他挥霍的。
灵石,他此刻需要灵石。
作者有话说:
但凡你支棱耳朵听一嘴呢(
明天应该会v,感谢陪伴,啾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