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他强行将这句话咽了下去,几乎是慌乱地又後退了步。
“洛珩……”他此刻脸色一定非常奇怪,可沈衔星快要疯了,他实在装不下去了,“我不舒服,我想去休息会儿。”
叶鹤澜一直觉得他不太对劲,闻言走上前,擡起左手熟稔地去摸他的脉。
堪堪快要碰到手腕时,沈衔星巧妙地躲开,反而握住他的手,顺势将头靠在了他的胸口处。
这个姿势下,他终于得以避开叶鹤澜那令他如芒在背的视线,有了些许喘息的空间。
“我会照顾好自己,等你回来,”沈衔星咬着牙,仿佛头回学说话般,艰涩地道,“你在外面也要小心些,我就不送了。”
良久,叶鹤澜擡手摸了摸他一头光滑如锻的墨发,缓慢道:“等我回来,我想同你说一些事情。”
鼻间全然是清浅的白檀香,明明那麽多次闻到,明明他先开始就觉得熟悉过,可他却迟钝到这瞬间才反应过来。
沈衔星宛如根支在墙角的木拐,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干巴巴地问道:“你要说什麽?”
关于这件事叶鹤澜已经想了许久,失去李夫人的这几年是他陪着辛闲声一块度过的,他们一同为她立了衣冠冢,虽然大部分时候辛闲声都在闭关,而他也因为修炼的缘故没办法长时间陪在他身边,但他能看出来他很在意她的事情。
先前叶鹤澜只是玄界提起来令人惋惜的昙花一现,可为了能早日陪在辛闲声身边,他一步步稳扎稳打,从旭阳峰弟子走到今天的高度,整个仙盟听他号令。
他想同辛闲声一块面对这一切,而不再只单是幻境的萍水相逢。
叶鹤澜认真地道:“同你坦白我的身份,还有先前对你有所隐瞒的事情。”
沈衔星:?
“这个我觉得倒不是很着……”
他一句话还没说完,叶鹤澜就拥住了他,手放在他背上,沉声道:“或许你知道後会有些意外,可我不想再等了。”
沈衔星:……
“辛闲声,幻境之外,我也希望你有所依撑,而不是自己孤零零一个人,”叶鹤澜略低头,下巴抵在他额间,“你想要的,我都能给你。”
沈衔星:…………
他艰难消化着他这话的意思,叶鹤澜更深一层的含义是,他并不只满足于只在幻境中同他有联系,他希望在现世中他们亦能在一起,光明正大。
他一颗心几乎快要从胸口蹦出来,若是真等到那个时候,那还了得?
为了取信于叶鹤澜,他装乖卖巧当他师弟,最终对叶鹤澜下手後,时至今日叶鹤澜都记恨他的僞装作弄,觉得他是个虚僞卑鄙的小人。
可若是等他知道真相,发现沈衔星竟敢还披着辛闲声的身份,调戏了他三年,那沈衔星还有命活吗?!
他本就恨他恨得要死,这下子岂不是要将他碎尸万段後再鞭尸?
沈衔星脑子转得飞快,急得快要冒汗了,倏然他想到叶鹤澜修的无情道,宛若抓到根救命稻草,他反问道:“当真我要什麽你都给?”
“是。”叶鹤澜从不许诺做不到的事情。
沈衔星语不惊人死不休:“那正好,我对你爱得要死,洛珩,等你回来就迎娶我,我们举办结契大典吧。”
他将一切盘算得很好,叶鹤澜修的是无情道,无情道斩七情绝六欲,若是动情便是与功法相悖,是会走火入魔的。
如此一来,但凡是个正常人,定然都要再三斟酌要不要坦白吧!
叶鹤澜果然沉默了会儿,他问:“你真这麽想?”
沈衔星斩钉截铁:“此生若不与你结契,我定抱憾终身。”
快拒绝他!把所有可怕的想法全都收回去!!
叶鹤澜轻笑了声,唇瓣在他额头上印下个浅吻,他说:“好。”
沈衔星:?
这个发展为何同他想的全然不同?
他不要命了?他疯了?
是他不懂无情道还是叶鹤澜当真修道修傻了?
沈衔星不敢置信地将两人的对话从头到尾捋了遍,发现事情走向全然不可控,他们究竟是如何走到这一步的?
“不,洛珩,”沈衔星想反悔但不敢,他攥紧拳头,委婉道,“你是不是答应得太轻易了些?我不着急,你慢慢想也行。”
谁知叶鹤澜没有分毫犹豫:“无需多想,辛闲声,于我而言最重要的是你,你若想结契,我们就结契。”
“我会向整个玄门宣告,我的道侣是你。”
阳光几经折射落入他眼眸,散着细碎的光,此刻他的语气温柔得不像话。
沈衔星望着近在咫尺的他,一边无语凝噎,一边又没出息地沉入了他这双眼里。
……甚至想,永远停留在此刻。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