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木俯身,轻轻吻了吻宋星燃的额头。
萦绕在男人身上的,不再是她熟悉的那个混合着机油和薄荷须後水的味道。
只有消毒水的味道,让她无处躲藏的,消毒水的味道。
“你要快点好起来,知道吗?”
“我有好多话要对你说。”
窗外,雨势渐小。
黎明的第一缕光线穿透云层,照在病床上。
*
温木是被一阵尖锐的疼痛惊醒的。
她的右手完全失去了知觉,脊椎仿佛被灌了水泥,从尾椎到颈椎都发出抗议的呻吟。
昨晚淋雨的後果也在这个时候找上门,喉咙火烧般疼痛,太阳xue一跳一跳地抽动。
温木猛地直起身,眼前一阵发黑。
她强撑着精神,立刻转向病床。
宋星燃依然安静地躺着,氧气面罩上规律的雾气证明他还活着。
但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变化。
苍白的脸色,紧闭的双眼,干裂的嘴唇,都和昨晚一模一样。
“为什麽。”温木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手指轻轻描摹着丈夫的眉骨,“为什麽还不醒。”
窗外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条纹状的影子。
温木眯拿起手机,下午三点了,她竟然睡了这麽久。
医生说过麻醉效果会在几小时内消退,可现在,已经过去将近二十个小时了。
“宋星燃。”她轻声喊他,
“你要睡到什麽时候?”
手指滑到男人的脉搏处,他的心跳通过指尖传来,稳定但微弱。
她俯身凑近丈夫耳边,试图用恶狠狠的语气威胁他醒过来:“你再不醒,我就把你的赛车模型全送人。”
没有反应。
“我要把你的车漆全都刮花,你的法拉利,兰博基尼,柯尼赛格,有一辆算一辆。”
依然没有反应。
她握住男人的手,感受到掌心传来的冰凉的温度。
明明,她才是那个总是手心冰凉的人。他喜欢借此搂着她,美其名曰“为她取暖”。
温木往自己的手心里哈气,希望她的手可以热起来,可以给躺着的人一点温暖。
宋星燃只是静静地躺在那儿,漠视着她的一切努力和乞求。
温木最终哽咽。
“求你了。”
“醒过来好不好。”
敲门声突兀响起。
“请进。“温木哑声说。
她专注地看着男人的脸,希望能捕捉到任何一丝苏醒的迹象。
但是,没有。
门开了,脚步声接近,却迟迟没有人说话。温木皱起眉,正要转身——
“看来我高估了他的恢复能力。”
这个声音像一桶冰水浇在温木背上。她猛地转身,眼前又是一阵发黑。
明杨站在病床尾,白大褂下是深蓝色西装。他看起来是那样的整洁得体,不像她,如此狼狈。
“你怎麽在这里?”温木的声音冷得像冰。
明杨微微一笑,将手里的文件夹轻轻放在床头柜上:“Schmidt教授委托我来参加皇家学会的学术会议,正好听说……”
他的目光扫过病床,“F1的明星选手出了事故。我想着,应该来探望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