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谨言兴奋地跑到洞口处,介绍道:“这是我发现的树洞,对着里面说话外面人就听不见,我常常来这里痛骂李世安!”
说着,李谨言还演示了一番,他将头伸进树洞之中,似乎耗尽了全身的力气开始大喊了起来。
树洞的隔音效果果然不错,李世胤站在外面也只能隐隐约约听见李谨言在骂什麽李世安不得好死之类的话。
李谨言骂完之後,觉得心情舒畅了许多,于是将头收了回来,让李世胤也上前试试。
李世胤觉得有些别扭,摆了摆手拒绝了。
可李谨言却不依不饶:“殿下就试试嘛,又不会掉肉,而且那个洞口只放得下脑袋,不用担心会摔进去。”
在李谨言的软磨硬泡之下,李世胤还是凑上去试了试,只是对着树洞里面说了两三句不痛不痒的话。
李谨言有些不满意,或许知道是自己在这里,才让李世胤放不开,于是道:“我去捉几只萤火虫来玩,殿下就在这里想说什麽就说什麽吧,我可能要过很久才回来。”
说罢,还未等李世胤开口,他就又拨开草丛钻了出去。
李世胤在原地等了一会儿,见李谨言当真一直不回来,便真也开始试着往树洞里面讲话。
他先是试着说了一下最近的烦心事。
明明是他的母後病逝,但所有人却要求他要坚强,还把所有的事情都交给他做。
说了一会儿,他心中畅快不少,于是继续对着树洞诉苦。
李世胤开始说从他出生之後生母被人故意定罪打死,到之後还要笑脸面对所有人,这种感觉让他恶心难受。又说起李世安,仗着自己母家高贵,一次又一次的挑衅自己,自己却只能忍下,他也早就想去撕烂李世安的那张嘴脸了。到最後他与树洞谈论起自己的皇後养母,说她真的是一个很好的女子,却莫名病逝,自己却没有能力帮母亲查出真凶,内心觉得无比愧疚
,他觉得自己好无用。
李世胤说着说着就哭了,少年趴在树洞门口,低着头一边咒骂一边大叫一边痛哭,想把自己从出生到现在所承受的所有委屈都倾诉出去,鼻涕眼泪全部低落在树洞之中,却听不见回想。似乎这个树洞真的无底,能够吞噬他所有的不甘与苦楚一般。
也不知过了多久,李世胤终于说累了,也哭累了,终于收回了身子,靠在这大树脚下歇息。
这一刻,他觉得心情无比畅快,身上的疲累之感也减轻了不少。
刚坐下来没一会儿,少年李谨言便也从外面穿了进来,他的手合在一起,指缝间微微有光透出。
“殿下,看我捉到好多只!”李谨言一边高兴地叫着,一边往里走来。却不料脚下被一个藤蔓给绊住,下一秒整个人都摔了下去。
好在这地面都是泥土与杂草,摔得李谨言不痛不痒的,但他手中的萤火虫却趁机四散逃开,像是星光从他手中蹦出。
李世胤看到这一幕,微微睁大了眼睛。
面前的小少年却还趴在地上对他笑着,细眉弯弯地,在萤火虫扑扇扑扇的亮光之下,显得格外的好看:“啊!都飞走了!”
李世胤觉得心中似乎漏了一拍。
或许从认识李谨言开始,他都是听母後之令,怀着目的对他好。
可在这一瞬之後,少年明白,自己的心底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思绪回到宫殿之中,李世胤看着面色略显苍白的李谨言,心中微微不免有些心疼。
他还是如以往般无用,之前保护不了母後,如今也保护不了李谨言。
李谨言靠在榻边,说了一番感谢的说辞,随後又将话题引到了名册之事上面。
他知道,李世胤如今私下已经有了动作,会在年关之前将许知府给抓住,暗地扣押,等审问出所有,再将他带到陛下面前认罪。
“既然提起名册,我还有件事情需要谨言相助。”大皇子的表情变得有些严肃。
李谨言听了也坐直了一些:“殿下请讲。”
“之前许大郎为求与你交好,当时送了两箱金子去你的外宅。那金子是许知府收集请人特造,上面都有他自己设计的符号,我想请你把那两箱金子送回京,作为许知府的罪证之一。”
那两箱黄金不是小数目,若是查处其中与许知府有联系,必然会给他重创一击。
“谨言你放心,那黄金你虽收了,但并无使用,到时候我会想办法让你与其脱离干系的。”大皇子怕他不放心,又补充了一句道。
“殿下不必为我担心,只要殿下开口,我也可以作为人证,证明许知府行贿的。”李谨言说道,“那两箱黄金如今还在外宅,过几日我便让无名护送回京,有他在,路上定也不会出什麽问题。还请殿下放心。”
“嗯,只要有你在,我便会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