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怀之身体情况不佳,有变革不奇怪,时景舟还顾及时泽楷颜面,想必还不到全部撕破脸的时候。
她赶紧打电话给叶琼华,再次询问要不要去探望时怀之。
叶琼华语气已然知晓集团大刀阔斧的动作,和时庭商量後决定後天时景舟回南城再定,临挂电话还宽慰道:“别担心,景舟能这麽做,必然是得了老爷子授意,他有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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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定压缩到三天的出差计划被延长,迟迟不能确定归期。
叶琼华怕她一个人孤单,电话来问她有没有想吃的,或者回家里小住都行,米妍妍婉拒,她最近常两头往返医院,不想时家的司机知道她去了哪里。
叶琼华还是好脾气,只叮嘱她照顾好自己。
一晃过去小半月,南城进入雨季。
米妍妍老时间从诊室出来,想去洗手间擦把脸,包里手机震了两次接起听到对面熟悉的声音。
“下班了吗?爷爷又进ICU了,我们过去一趟。”
听到又要见时怀之,她就透不过气,还是忍着情绪略带惊讶问:“你回来了?”
时景舟疲倦的声音回道:“嗯,快到医院了。”
“好,我马上出发。”
南城几家重点医院都集中在城中区域,小周末前夕车流混杂,小雨连绵地上坑坑洼洼堆满积水,米妍妍出了大厅过街一百米就是省人民,借着几百米路她夹着雨伞掏出粉饼,对着眼底痕迹补了补妆。
人流攒动中看了眼导医台指南,坐电梯上五楼,电梯门开,病房外聚着不少人,西装革履面色难看,嚷嚷着要跟老爷子说理。
米妍妍听了几句,大多是谈论抱怨时景舟这次改革太不近人情,不服气的声音一轮高过一轮。她庆幸自己不常抛头露面,闹事的见来人是个小姑娘,瞬间没了兴趣继续守在ICU门口等时怀之。
她没往里面走,刚想掏出手机,就听到原处有人喊她,走廊深处一道门推开半扇,周秘书先是一愣,随即冲她招手。
米妍妍扫视一圈没被发现,快步过去。
周书快速带上门,时景舟正站在办公室尽头那扇窗户下,斑驳梧桐树影洒满深灰色西服,背影遗世独立般清冷。
听到动静回眸,脸上露出淡淡笑意,问:“这麽快就到了。”
米妍妍这才意识到自己大意了,看诊过後径直往省人医跑,竟然忽略了两个医院距离这麽近。不管她是在家还是在嘉诺,遇上雨天晚高峰,路程不会低于一小时。
到底要怎麽解释这前後不到十分钟的时间。
“正好有事在附近。”米妍妍说完扬起笑脸,拽了拽背着的包,手上动作还没做完又察觉到自己小动作太多显得更心虚,缓缓垂落双手再不敢乱动。
心中八百里加急打着腹稿,如果时景舟追问她在附近办什麽事,该如何合理作答。
时景舟目光所及都是又红又肿的杏眼,眼底散粉明明就是慌忙补上的。
她刚才哭过。
“外面人太多,暂时别出去。”时景舟眸色深重说道。
米妍妍缓过神,脸上露出话题岔开的欣喜,说话的尾音都不自觉扬起,“什麽时候回来的,不是说没定好嘛。”
手腕被时景舟捏起,不轻不重地揉搓几下,他挺直的肩膀稍许放松塌下,略略靠近回:“有人组织闹事,赶着回来了。”
米妍妍神色一慌,“啊?要紧吗?”
周书笑说:“报警解决了,还好时总及时赶到,真要是跳下来明天得上头条。”
一道眼风扫来,周书意识到自己说多了,“我先出去看看,走不远,有事您打我手机。”
跳楼?米妍妍没想到裁员风波下真有人置生死于不顾,时景舟倚墙而立,眼底乌青一块,疲态尽显。
想到外面还有这麽多怒气冲冠讨说法的人,米妍妍不安问说:“这儿安全吗,他们会不会冲进来啊。”
“不会,院长给安排的闲置办公室,平时没人过来。”
米妍妍听出他嗓音微哑,指了指旁边小沙发,“要不坐一会儿,一时半会也出不去。”
他掀起眼皮,放下手机,牵着米妍妍仰躺在沙发上揉着眉心。
看起来是很烦躁了。
米妍妍不知道该说些什麽,时景舟此刻也保持沉默,她偏过头去止不住想起刚才医生与她说的话,心中恍如千斤重,昏昏沉沉靠了会儿,再扭头瞧见时景舟已经阖眼睡过去,呼吸平稳,眉间皱起。
手中还抓着手机,应该是时间刚到自动休眠,对话框和严歌的聊天框一闪而过。
她把快要滑落的手机向上推了推,假装自己瞎了。
门把手稍许转动,周书小声轻唤:“时总,外面散了,老爷子醒了要见你。”
时景舟闻声睁眼,垂着头扣好西服,起身向米妍妍伸手。又听见周书很为难地加了句:“他说只见你。”
老爷子的原话是不相干的人就不要来了,实在太刺耳,周书代为委婉传达。
时景舟的手悬在半空,米妍妍深吸一口气上前握了握又松开,不在意的眯眯眼回说:“集团的事我也不方便听,你去吧。”
时景舟感受着手里软绵绵的力道出现又消失,嘴角微动,“等我一起回家。”
坐着的人又扬起笑意,甜甜回好。
时景舟离开,她便再也睡不着,数着时间一分一秒过,竟然从没觉得时间这麽难熬。
再看已经过去快两个小时,起身走到窗外霓虹已亮,雨水拍打铝合金窗户,留下一道道水渍。
她并不意外时怀之不要她过去,上周他私下约过自己,早就把要说的道理说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