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液仿佛逆流冲上头顶。
他死死咬着牙,用尽全身力气才克制住推开那扇门,当面撕破一切的冲动。
一路上,风在耳边呼啸。
可灌入耳边的,只有刚才那些字字诛心的对话,字字清晰,反复凌迟。
就在这时——
车载屏幕上亮起祁清远的来电。
他冷冷瞥了一眼,没接,将油门踩得更深,车速骤然飙升。
恨意像一把钝刀,在他胸口反复碾磨。
无数阴暗的念头在脑中翻滚叫嚣,几乎要将他吞噬。
……
车最终停在一处寂静的墓园前。
他踩过湿润的草坪,一步一步,走向那座墓碑。
当他看清墓碑上母亲温柔的笑容时,泪水丶愧疚与自责如同潮水般将他彻底淹没。
视线所及之处,还有清晰刻着几个字眼上——
【丈夫祁清远】
一股强烈的恶心与讽刺猛地涌上心头。
简直可笑至极!
一个间接的帮凶……他的名字,竟也配留在这座墓碑之上。
他缓缓跌坐下去,无力地靠向冰凉的碑面。
泪水一滴滴砸落,落入草地,渗入土壤。
剧烈的悲恸过後,
一种更深丶更沉的决心逐渐占据了他所有思绪。
“妈……”他声音发着抖。
“我一定不会放过他们……一个都不会。”
-
晚上,晚风吹过他的脸颊,彻底吹干了他脸颊上所有留下的泪痕,也吹干了他眼睛上的红血丝,又吹起了一股浓烈的酒气。
他脚步虚浮地走到自家门口,顿了顿,转身,擡眼看到的是“1202”这四个字。
像是此刻唯一的慰藉,也是港湾。
他一步一步挪到那扇门前,擡手,叩响。
屋内传来了轻缓的脚步声。
“来了。”温昭的声音依旧如常,温和似水。
她走到门口,打开门。
屋内的暖光顷刻洒落,照亮门外那道狼狈的身影。
她微微一怔。
祁慕满脸通红,浓重的酒气扑面而来。他眼神涣散,无神,无光,头发凌乱地耷拉着,肩膀塌着,整个人像是被什麽击垮了一般,如同渐渐融化的冰。
“你……怎麽了?”
话刚落下。
祁慕整个人倾身过来,将她抱住,抱得很紧。
他浑身滚烫,而温昭肌肤还带着空调间的凉意。
一冷一热交叠,让她一时怔住,忘了反应。
她不知道他经历了什麽,只能擡起手,一遍又一遍地抚过他微微发颤的脊背:“怎麽了?”
耳边很快落下他的声音,气音很轻,带着酒後的沙哑:
“昭昭,还好你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