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赵阳发现自己嗓子很哑,酒喝多了。“喝多了?”“没,你刚刚说什么?没听到。”“问你今天忙不忙。”“忙吧。”“那我就不过去给你添乱了?”“……”“怎么?”“我做生意,开门迎客,没有赶客的道理。”电话那头的人听笑了,笑得赵阳皱眉,不知道他在笑什么。脑子里却擅自浮现出卓清沅的脸,那张脸跟学生时代不同,好看许多,怪不得小伟他们昨天没认出来。赵阳其实不喜欢这种感觉,好不容易才在记忆里消退的那张年少的模糊的脸这么轻而易举地被更加明艳、漂亮的一张代替,让时间的概念变弱,好像七年前只是七天前,一周不足以发生任何事。“意思就是想让我过去?”那人又问。“意思是你想来就来。”“啊……但我看你昨晚跟我聊天的语气,好像不太欢迎我啊。”“昨晚困了。”“赵老板。”“嗯?”“你又不回我消息,问你呢,记得我叫什么吗?”“忘了。”“真的?”“来不来?”“你要是忘了我就不去了吧。”“来不来……卓清沅。”青芒果赵阳的变化很大,大到超过了卓清沅的想象。高中那次渡口店庆,卓清沅早已见过了另一种赵阳,以为穿上更加时尚的名牌,挂满耳夹戴上项链的赵阳已经在气质上脱胎换骨,却没想到如今的赵阳比那时更甚。他换了发型,几乎剃成寸头,卓清沅其实向来无法欣赏这种发型,少见有人能靠自己的骨相和脸真的撑起这个发型,现在看来赵阳是一个。这发型让赵阳变得看起来不容易接近,好像跟他说句话都要三思而后行。还多了纹身。正处盛夏,连续两天赵阳穿的都是无袖的黑色背心,紧紧贴合住上半身的肌肉,没露出来的也全都勾勒得清楚,露出来的手臂上有一小片纹身,确实没看清,他的纹身在手臂内侧。认出赵阳没花卓清沅多少时间,纵使他变了发型变了穿搭变了气质,许多东西都变了,当然,变的最大的还是他对自己的态度。可卓清沅仍然能用一眼认出赵阳,虽然不得不承认的是,赵阳生日的时候卓清沅曾在渡口见过厉峰,厉峰倒是变化不大,其实卓清沅是先认出了厉峰。卓清沅向来是个聪明人,他最不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刨根问底。他记忆力也没有那么差,当然能在七年后的重逢里瞬间想起高中的两个月时光,想起高考结束后赵阳态度毫无征兆的转变,从亲昵好友变成陌路人。卓清沅没问过为什么,那时候赵阳成年了,他也成年了,于是他将两个人失去联系这件事默认为“成年人的社交法则”,不然呢?消息他发了,赵阳不爱回,他还在发,赵阳还是不回。那就算了。食色性也。卓清沅点了一份炸薯条和一杯橙汁,在野马喧闹又迷离的氛围里想到这四个字。他仍然坐吧台,很坦荡地撑着脑袋看赵阳给客人调酒,赵阳晃手里的杯子时胳膊上的肌肉更明显了一些,不光卓清沅盯着他看,吧台上几双眼睛都盯着他看。有人搭讪:“老板,刚开业啊?之前你这店我来过一次,关着门呢,那会儿还没开业?”赵阳给很冷淡的回应:“嗯。”那人又问:“单身吗老板?”赵阳看他一眼:“单身。”那人笑笑:“我就问问,你眼神也太凶了。”确实凶,估计大部分人都不太敢和他搭讪,不难想象一个外形已经很凶的人如果要表达拒绝会用什么样的态度。果然,不再有人跟赵阳搭讪,坐吧台的三两客人在拿到自己点的酒之后悻悻离去,独留下卓清沅一人。“来喝橙汁?”赵阳随口问。“跟谁说话呢。”卓清沅看他。“还有别人喝橙汁?”赵阳终于看过来。“那帮我调一杯吧。”卓清沅便说。赵阳把酒单推过来。卓清沅没接:“盲盒。”赵阳又把酒单拿回去:“不是不爱喝吗,现在爱喝了?”卓清沅挑眉:“还记得?”赵阳没说话,靠着吧台点了根烟:“工作了?”卓清沅捏了根薯条:“今年刚毕业,算吧。”赵阳:“读研?”卓清沅:“嗯。”赵阳不再问别的,开始给卓清沅调一杯盲盒。卓清沅是从研究生开始学会喝酒的,同门两个师兄都爱喝酒,难免有些避不开的社交,不得不陪着一起去酒吧。前几次还用不会喝酒推辞,去过几次之后也主动喝了些,竟然发现自己已经能欣赏酒精的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