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顿时落针可闻。一阵死寂中,薛叔突然喊了一嗓子:“东家,朱二夫人将镇店之宝摔碎了!”黄氏这才猛地回神,怒目瞪向薛叔:“我没有,是它自己不知为何在我手中碎了的!”薛叔哪里听她解释,扑向刚进门的官差:“官爷,您方才可是亲眼瞧见了,是朱二夫人摔了我们的镇店之宝朱雀冠,此物出自方邈大师之手,价值连城啊,还求您给我们做主啊。”话将落,朱虞已从厢房出来,她先是被一地碎片惊了一阵,再抬眼看黄氏,已是满眼泪水:“二叔母,您对我不满,怪我污了朱家名誉,带着仆妇强抢地契,怎还同一件死物过不去,这可是出自方邈大师之手,千金不换的,整个京都也只此一件,你若还有气冲我发就是,将它摔了作甚!”黄氏惊疑不定的盯着朱虞,终于反应过来自己是中了圈套,气的声音都开始打颤:“你故意的,故意设圈套栽赃陷害!”说罢,她朝几个仆妇使了眼色,仆妇颔首悄然从后门离开。朱虞仿若未觉,只泪眼朦胧的看她,委屈至极:“二叔母,您带了这么多人来压着我,抢走了我的地契,我有什么本事来栽赃您?”“再说,方才几位官爷都瞧的清楚,朱雀冠就是您摔碎的,怎又成了我的不是?”黄氏气的心口子发疼,作势朝朱虞扑过去,雁篱忙挡在朱虞身前,朝几位官差道:“官爷,我家女郎是慕家的少夫人,朱二夫人因没能将慕家婚事抢走对女郎多有不满,三番两次欺压,今日更是强抢我家女郎契书,这间铺子是大娘子留给女郎的遗物,求官爷给我们女郎做主。”那几位官差隶属皇城司,方才接到有人报案,说这间铺子遭贼,将将过来,就碰上这一幕,眼下一听被抢的竟是他们皇城使家的少夫人,几人对视一眼,领头的官差将雁篱扶起,道:“你且起来,好生说。”雁篱当即声泪俱下的控诉:“朱二夫人今日约我家女郎前来叙旧,女郎顾及情分便来了,谁曾想话没还说几句,朱二夫人就带人强行抢走了契书,说是以此偿还慕家婚事,可慕家婚事本就是女郎的,他们简直欺人太甚!”“你这该死的婢子满口胡言!”黄氏怒极喝道,想动手碍于官差在此,只能强忍下。官差听到这里,询问朱虞:“可是慕少夫人自愿将契书交予朱二夫人?”朱虞捏着帕子,看了眼身强体壮的仆妇,眼里带着几分惧意,半晌才声音细弱道:“这是我母亲给我留下的遗物,我怎愿意舍,只怪我无用,守不住父母遗物。”黄氏被她这番作态惊的失神,这死丫头何时学会这些手段了!领头官差脸色一沉,朝朱二夫人道:“这位夫人,强行侵占他人财物,已触犯律法,请夫人立刻归还契书。”黄氏死死瞪着朱虞,手指尖几乎扣进了肉里,这死丫头真是演的一手好戏,装的好一副纯良模样,这些年他们竟都被她骗了!雁篱见黄氏瞪着朱虞,噼里啪啦便是一顿骂:“在朱家时你们合起伙来抢我家女郎院子,如今女郎都嫁出来了,还要来抢女郎嫁妆,有没有天理啦!”“我可告诉你们,今非昔比,可别还想着同往日一样欺负女郎,女郎的嫁妆都是列了单子,放在姑爷那里的,你今日若不将契书还回来,我便告去京兆府!”黄氏狠狠剜向雁篱:“主子说话,哪有奴婢插嘴的份!”雁篱重重哼了声,转过头扶着朱虞:“我是女郎的女使,又不是你朱家的。”黄氏还要发作,便听官差冷声催促:“这位夫人,若是不愿意归还,便请同我们走一趟。”黄氏气的眼前一阵眩晕,身旁仆妇忙扶着她:“夫人。”黄氏稍微缓过来,深深吸了口气。好汉不吃眼前亏,她若去对簿公堂,明儿二爷必要被弹劾,她也讨不得什么好。今日,只能先认栽。黄氏咬着牙将契书交出来。雁篱上前接过契书收好,又指着地上碎片:“朱二夫人还打碎了我们的朱雀冠,请朱二夫人照价赔偿。”黄氏心头正气急,听得这话哪里还忍得住,声音尖锐:“我说了这不是打碎的!”朱虞这时轻轻抬眸,眼泪汪汪,委屈极了:“方才那么多人都看的清清楚楚,二叔母若不认,我也没法子。”黄氏恨不能扑上去撕了那张嘴,至此,她也已然明白,今日是着了这死丫头的道。可是她想空手套白狼,这算盘就打错了,黄氏忍下怒气,冷笑道:“原来你也并不多在意那婢子,不过是装的一副情深。”朱虞:“这与二叔母摔朱雀冠有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