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投罗网(2)
“翠青蛇”……她潜入圣保罗医学院以後挖出的第一个代号,这意味着她偶然截获并破译的,根本不是普通的犯罪交易,而是她所属的军部某个组织正在发起活动的通讯!
巨大的震撼让她浑身发冷。
翠青蛇,是组织培养新人?如果真是这样那麽这场“买卖”就不是简单的黑市交易。它涉及的“货”,很可能是比军火毒品更致命的东西——情报丶技术?
一个最可怕丶也最合理的推论浮现在她脑海中:她曾经效忠的组织,正在进行的某项非公开的秘密行动……
她不再是置身事外的偶然发现者。居然无意卷入了本来与她毫不相干的巨大漩涡中心。
叶馨蒙缓缓坐倒,看着被水浸湿的稿纸上那三个墨迹晕开的字——“翠青蛇”,这场谍战从她破译出这个代号的瞬间变成了一场属于看不见的战争。……
虽然警察调取了监控,证实了高美娜的清白,那个叫宋几何的男人在确凿证据和警官严厉的批评下,不得不低头认错承认自己是“喝了酒一时糊涂”。他的家属——一个泼辣的老妇和一个沉默的老头——闻讯赶来,在调解室里当着衆人的面,将他骂得狗血淋头,勒令他今後绝不能再喝酒更不能再发酒疯惹是生非。
一场风波,似乎以闹剧的形式暂时收场。
高美娜在笔录上签下名字,走出派出所时,夜已深沉。凉风吹拂在她脸上,却吹不散心头那层厚重的阴霾。身体的疲惫远不及精神上的耗损。那种被无端诬陷丶被当衆羞辱丶乃至险些遭受暴力侵犯的恐惧感,像一条冰冷的毒蛇,缠绕在她的心头,久久不肯离去。
然而,她并不知道,这场看似结束的闹剧,对于宋几何而言,仅仅是个拙劣的序幕。警察的批评丶家属的责骂,并未让他清醒或收敛,反而像往他那颗已被贪欲和走投无路逼到悬崖边的心脏里,又投入了一把扭曲的柴薪。酒精或许只是他壮胆和事後开脱的借口,真正驱动他的,是那个神秘男人许诺的天文数字酬金,以及他自以为发现的丶可以安全获取这笔钱的“捷径”——对付一个“普通”的美容师,总比对付一个女律师容易!
他完全偏离了神秘男人可能设定的任何“暗杀脚本”,一头扎进了自己编织的丶更低级也更危险的骚扰敲诈剧本里。在他的逻辑里,既然不能直接“干掉”目标(那太冒险,而且他内心深处的怯懦也让他不敢真正下死手),那就用骚扰和恐吓的方式,逼得这个女人精神崩溃丶主动离开这个城市,或者……也许能趁机敲诈一笔快钱?他混乱的大脑已经无法清晰思考,只想用最直接丶最无赖的方式,去触碰那笔巨款。
第一次
距离派出所风波过去仅仅三天。高美娜努力调整心态,试图恢复正常工作。下午,“魅力四射”美容院VIP室内,她正专注地为一位老顾客进行精细的面部护理,室内萦绕着舒缓的轻音乐和精油的芬芳。
“高老师!外面……外面有人找您。”一个前台小妹轻轻推开门,脸色有些犹豫和不安。
高美娜手上动作未停,温和地问:“是谁?有预约吗?”
“没……没有。他说他姓宋,说您认识他……”前台小妹的声音压低了些。
高美娜的心猛地一沉,手上的力道不自觉重了一分,引得顾客微微蹙眉。她连忙道歉,深吸一口气,对前台说:“告诉他我在工作,不方便见客。如果有什麽事,让他预约或者留言。”
前台小妹应声出去了。高美娜强迫自己集中精神,但指尖的微颤泄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那个无赖的脸,那双浑浊而充满戾气的眼睛,在她脑海中清晰浮现。
几分钟後,她的私人手机在置物柜里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的是一串没有备注但已然有些眼熟的号码——正是那天派出所以及之前“碰瓷”时联系过的,宋几何的电话。
她按掉电话。对方又打来。再按掉。如此反复三次後,一条短信挤了进来:
「高女士,派出所一面,印象深刻啊。我那天是喝多了,不好意思。不过,我回去想了想,我那天好像确实受了点内伤,当时没感觉,现在胸口疼得厉害。你看这事,是不是得聊聊?我也不想再麻烦警察叔叔了。」
赤裸裸的威胁和敲诈意图,隔着屏幕都能闻到那股无赖的气息。高美娜气得手指发抖,胸口发闷。她快速回复:
「监控很清楚,我们之间没有任何接触。请你不要再骚扰我,否则我会再次报警。」
点击发送後,她直接关闭了手机。
然而,骚扰并未停止。
第二天上班,她刚走到美容院所在的商业街路口,就看到宋几何斜倚在对面的电线杆上嘴里叼着烟,目光直勾勾地盯着美容院大门的方向。他显然看到了高美娜,嘴角扯出一个令人不适的丶混合着挑衅和某种得意神色的笑容,却没有立刻上前,只是那麽盯着。
高美娜感到一阵恶寒像被一条毒蛇盯上。她加快脚步,几乎是跑进了美容院。
整个上午,她都心神不宁。透过美容院的落地玻璃窗,她偶尔能看到那个身影还在对面徘徊,时而低头看手机,时而擡头望向里面。他的存在,像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打破了高美娜试图重建的安宁。
中午休息时分,前台又收到了送给高美娜的“外卖”——一杯冰美式,没有任何订购信息。前台小妹说,是跑腿小哥送来的,指名给高老师。高美娜看着那杯咖啡,心里没有半分暖意,只有刺骨的冰冷。她碰都没碰,直接让前台扔进了垃圾桶。这种看似“好意”的举动,背後隐藏的是令人毛骨悚然的窥视和纠缠——他知道她在这里工作,甚至可能知道她偶尔会喝咖啡。
下午,当高美娜送一位客人出门时,宋几何突然从角落窜了出来,挡在了高美娜面前,距离近得几乎能闻到他那似乎永远散不掉的烟酒气。
“高女士,赏脸聊几句?”他皮笑肉不笑地说,眼神在她和那位略显惊讶的客人身上扫来扫去。
“我们没什麽好聊的。请你立刻离开!”高美娜强压着怒火和恐惧,挡在客人身前,声音冰冷。
“别这麽绝情嘛。”宋几何提高了音量,引得路过的行人侧目,“我就是想问问,我那内伤的事儿,你到底管不管?总不能让我白受罪吧?大家评评理,被撞了难道就白撞了?”他开始试图煽动围观情绪,故技重施。
那位被高美娜服务的客人皱紧了眉头,不悦地看了宋几何一眼,对高美娜说:“高老师,需要帮忙叫保安吗?”
高美娜感激地看了客人一眼,然後直视宋几何,一字一句地说:“监控已经证明了一切。你再纠缠不休,我立刻报警告你骚扰和敲诈!”她不再退缩,直接点破他的目的。
听到“报警”和“敲诈”两个字,宋几何眼神闪烁了一下,气焰稍微弱了些,但嘴上依旧不饶人:“行!你狠!咱们走着瞧!”他撂下这句狠话,狠狠地瞪了高美娜一眼,转身悻悻地走开了。
这一次正面冲突,虽然以宋几何的暂时退却告终,但高美娜知道,这事远没有结束。他就像一块甩不掉的牛皮糖,用最低级丶最恶心人的方式,侵蚀着她的生活和工作。
果然随後的几天,各种骚扰变本加厉:
·电话轰炸:他用不同的号码轮番拨打高美娜的工作电话和手机,接通後要麽沉默,要麽用下流的语言辱骂,或者反复念叨“内伤”丶“赔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