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他们做什麽?”
林泊州下意识皱起眉头,面上染上了一分忧虑来,他语重心长:“小宝,修道最忌讳心软,你别看他们装得可怜巴巴的样子,都是演的,男人最会骗人了,你要学会拒绝。”
“不是。”
江照月脸颊微红,又拉了拉他的衣角,似乎带些不好意思,凑到他耳边轻声低语了几句。
林泊州本来还有些严肃的面孔逐渐惊愣起来,然後又从惊愣变得有些崩溃。
他张了张嘴,扫过傅兰亭和姜栖影,面色微苦,小声和自己的弟子说:“一定要吗?”
江照月目光澄澈,是最简单干净的那种,她点点头,微红的脸颊上露出温软的笑容来,还有点撒娇。
“想看。”
林泊州心里一万个想拒绝。
可他从来不能拒绝江照月的请求,况且是弟子这样红着脸带些殷切目光说出来的话。
心中有些灼烧,嘴唇张合半响,他终究没能把拒绝的话说出口,只能一咬牙,狠狠瞪了眼面前两个男人,恨声道:“不要脸的做派!”
但骂完这一句之後,他却没有再说让人走的话了。
师尊紧抿着唇角,转过身去,默默地恨。
江照月哄好了他,才看向其他两个男人。
她先把姜栖影从地上扶起,温温柔柔开口:“师兄这两几日可是未曾休息?瞧着有些瘦了。”
姜栖影握住她的手臂,目光克制不住地定格在她脸上,眼里深邃的幽暗有一瞬褪去,他本平静的面孔上浮现出一丝苦涩。
连声音也变得很轻:“师妹,我好像离你越来越远了。”
“可我现在就在师兄眼前。”
江照月视线扫过他的眉眼,一如当年那般温和的笑,“师兄下次若有事,直接同我传讯便可,无论未来如何,我们都还是朋友。”
她对姜栖影,绝对算是除林泊州之外为数不多的温柔了。
姜栖影握着她手臂的手收紧,似乎想说些什麽,但最後,他只是回以她同样温柔的笑,是她最喜欢的模样。
那一点为数不多的温柔,就像一根拉长的风筝线,时长时短,有时沉醉,有时又那样无情。
他有时庆幸,自己仍然还是她心中特殊的那个,但有时又忍不住生出晦暗的心思,恨那副锁着自己的枷锁太过牢固,以至于他从来循规蹈矩,不敢越雷池半步。
种种纷杂的思绪汇聚在一起,他最终却只能沉默。
而在沉默之中,傅兰亭的声音于耳边响起。
没有那麽冷,那麽平静,那麽笃定。
他看着相对而立的两人,眼中生出一片浅淡的无力。
“照月。”
他的声音仿佛一种提醒,提醒江照月将视线从姜栖影身上挪到他身上。
只是无论如何,那一丝无力和苦涩,都没法从他眼中褪去。
他好似执掌着一切,可实际却从来没赢过。
以至于此时此刻,他也只能这样唤她一声。
看着她和自己的弟子站在一起,他们般配得恍如一对璧人,她的笑温柔又亲近。这样的心情,除了他自己,再没有人能明白。
姜栖影心中的晦暗因他而生,他恨他横刀夺爱,恨他夺走了江照月,可他此刻看姜栖影,又何尝不是这样的感觉。
她终究……还是喜欢姜栖影的。
那些撩拨的话,那些亲近时的甜言蜜语,那些意乱情迷时满不在乎的语句,都只是她包裹着糖衣的毒-药。
谎言总有被真相替代的那一天。
傅兰亭已窥到了残酷的真相,哪怕他宁愿被谎言欺骗。
可她甚至不愿再骗他一回。
他满心满眼的苦涩,看到那女子松开身边人的手,走到他面前。
是温和从容的目光,一如既往的语调。
江照月脸上的笑甚至恰到好处,那种弧度完美得没有什麽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