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指着自己,眉眼弯弯的样子。
“我吗?仙宗共主?秦掌教,你是认真的吗?”
虽然江照月对自己很有信心,可仙宗共主什麽的……听起来像是天方夜谭,毕竟她现在还只是一个小小的修士。
而东浩大世界万年来格局都未改过,秦子厌还用那样认真的语气说出,好像她真是什麽洪水猛兽,能一息之间令七大仙宗俯首称臣一样,想来让人总忍不住心生愉悦。
于是她在灿烂的笑容中叹道:“从前竟是我不识人,你们都好有趣,比连月前辈有趣呢。”
楼玄隐语气带笑,和善道:“小友夸奖了。”
秦子厌微微皱眉,没说话,倒是连月清眼中的不悦几乎要从眼底流露到面上来。
他显然不是一个喜欢被人夺走关注的人,无论是什麽样的关注。
自诩为这世上最特殊之人,作壁上观丶看尽世间一切的神明,可现在江照月竟然觉得楼玄隐这样毫无峥嵘,和秦子厌这样寡淡无趣的人都比他来得特殊。
晦涩情绪从他面上一闪而逝,他那张温和的假面又重新摆在脸上。
连月清走到江照月身边蹲下,以一种仰视的姿态看她,言语柔和无比。
“难道他们在你眼中,比傅兰亭还要有趣吗?”
这话问得奇怪,至少除了他们两个人之外,旁人听来都有几分莫名其妙。
江照月却依然笑着回答:“连月前辈,你想说什麽?想要我夸你有趣还是特殊?可在我看来,你真的很平庸,自以为是的平庸,我这个回答,你满意吗?”
自然是不满意的。
连月清表情未变,眼底的情绪却已翻涌过无数,他似乎是轻轻一叹:“小友为何独独对我这样凉薄?”
“哦?你嫉妒了?”
江照月俯视他的眼睛,不知从他眼睛里看见了什麽,她陡然弯腰,低下头来凑近他,指尖抚上连月清的侧脸,很轻,但有种不容抗拒的力量。
她看似玩笑般,却又带着认真的意味,擡起他的面孔。
直视他的眼眸,一字一句道:“连月清,你自诩知晓天下万物,却连这样简单的道理都不懂,真心是要拿真心来交换的,你满心的算计和阴谋,自然只能得到同样的算计和阴谋,这是你应得的。”
连月清脸上温和的笑一瞬顿住,十分近的距离,他看着面前的女子,终于将眼底情绪泄露出来一分。
不知是争辩还是计较的语气。
他弯出一抹笑:“可是小友,你对傅兰亭或是姜栖影,有真心吗?”
江照月还没回答,他又继续说:“小友自己便是这样的人,我们分明一样,你却这样质问我,岂不是严于利人宽于利己?”
“连月前辈在说笑吗?”
江照月轻笑一声,明明没有任何嗤意,可连月清却在她眼中看出了嘲讽。
“我和你怎麽会一样?我对师叔或者师兄,从来没有期望过要他们给予我真心,我从来不需要真心,可你想要,连月前辈,我们可不是一样的人。”
连月清面上笑容浅了些,却还是死死盯着她,问道:“若是此刻傅兰亭与你翻脸,你也能欣然接受?”
江照月终于放开了他的脸。
她的眼眸清晰无比。
“除了师尊,没有人生来该爱我,我无比清楚这一点,连月清,脑子不清楚的是你。”
连月清终于没有再继续对话。
他脸上的笑容几乎要维持不住。
许久才起身,他从仰视她变成俯视她。
他俯视江照月。
“傅兰亭那麽爱你,你却说出这样的话,小友,真是无情啊。”
明明是他自己说起这样的话,却在此刻说她无情,可他分明又不是为了傅兰亭鸣不平,更像是无法接受丶被戳破了某些一直维持的假面一般。
而江照月从始至终只是静静看他,看他的笑容褪去,看他起身,看他几乎要掩盖不住自己的情绪,看他眼里的憎恶和嫉妒漫出眼眶。
她一直看着他,直到最後,才弯出大大的笑来,满是恶劣:“你知道吗?我还是喜欢看你破防的样子,比你那副虚僞的假面顺眼多了,人性生来本恶,这才是你真正的模样啊连月前辈。”
连月清掌心紧握,没有回答她,也许是心中的某些东西被揭穿,他连演戏的兴趣都没有了,连旁边的楼玄隐和秦子厌都能看见他清清楚楚丶明明白白的冷漠。
压抑的寂静里,原本已经觉得他在扮演痴情的尽阳掌教突然在某一瞬垂下眸子,没什麽情绪起伏的声音响起,是笃定的意思。
“连月清,你还是喜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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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连月清
嘴里:你对他真无情。
心里:你对我真特麽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