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9。幽暗
海水如往常般潮起潮落,海底的鱼群因水流的忽然变化而受到了惊惧,吓得四散逃离。
或许是忽然有了个传言,说海神波塞冬朝大家最喜爱的特里同大发雷霆,倘若现在去看他的脖子,还能看到一道深红的手指印。
没人知道海神波塞冬为什麽会这麽生气,甚至会对自己最优秀的儿子做出这样的行为,但有鱼鱼猜一定和那个从大陆来得美杜莎有关。
毕竟自从她来了之後,海底就一刻不得安宁。
没有海洋生物知道真相,但这种凝重的气氛笼罩着所有在海底生活的生物,生怕一个不小心就牵连到自己。
另一边,事情的发展却与大家想象的完全不同,当事件的主角海神波塞冬终于在这场酣畅淋漓的欢畅中起身时,美杜莎忽然深处纤细白皙的手握住了祂强壮的手臂,湿漉漉的眼眸中带着丝丝缕缕的妩媚,欲语还休。
看到美杜莎露出这样满足的神情,波塞冬想当然地认为是自己的温柔与强大充填了她幽深的欲壑,以为她想要确认这虚假爱意的真实。
祂复而埋首于浑身沾满绯色的美杜莎,带着安抚的意味吻上了她因快乐而咬得发白的饱满嘴唇,但不知怎麽的,这单纯的安抚忽得变了味,祂开始与她的唇舌摩挲纠缠起来。
美杜莎已经从这近乎耻辱的乐事中被迫习得了不败的本领,出于她的心中始终有着坚定的意念,因而面对这样一个令人恶心且卑劣的神祇,仅仅只靠黏腻濡湿的唇舌,她也依旧能勾得祂重燃□□。
波塞冬从未想到,仅仅是僞装出了如特里同的几分温柔,便能获得美杜莎这般全身心的配合与反馈,这也极大地愉悦了祂,让祂对于欲这件事情有了全新的体会。
祂一向认同爱与欲是分开的,可是此时波塞冬才意识到,原来两者的结合才是最美好的。
可是这样的美好尚未持续多久,美杜莎忽得推开了祂,眼中那种祂非常喜欢的情意与沉沦也随之消失,浅笑未及眼底,如一面镜子照出了祂自己的面目可憎,“您有事的话就赶紧去吧,晚了就不好了。”
美杜莎给祂带来的困惑几乎是心痒难耐的,出乎波塞冬的预料,她的脸变得太快了,明明上一秒还急切地渴求着自己,好像几乎要将身心都交予给自己,可是在用完自己之後,她便对自己的存在还不在意了。
祂可是大海的统治者海神波塞冬啊!怎可被一个卑贱的女人这般忽视?
可是,海神波塞冬还记得祂究竟想从美杜莎身上汲取什麽,畅想于自己获得她全部爱意的情景,祂心中的愤怒稍稍缓解,转而意味深长地低笑起来,“你不想和我一起吗?”
美杜莎娇娇柔柔地开口,脸上的神情却是兴致缺缺,“可是,我很累了。”
听到她的回答,一股难以忍受的暴躁猛地涌上心头,从来没有女人敢这麽对海神波塞冬说话,更别说祂用了难得的耐心邀请她,竟然被这样随意打发了。
或许是看出了波塞冬的不悦,美杜莎忽然又勉勉强强地开口,“如果您非常希望我去的话,那我去穿件衣服。”
她脸上清楚得写着不情愿,波塞冬几乎忍不住要暴露本性,冷冷地嘲讽她‘爱去不去’。
只是还没开口,却见美杜莎已经缓缓地起身,似乎并非说说而已。
她紫色的头发在水中飘散着,隐隐盖住白皙纤瘦的後背,优美的身体微微划动着水流,她弯腰拾起被水流带到角落里不停打转的衣服,翘起丰润而被拍红的臀又绷起那纤细修长的腿,擡起双臂,背後被皮肉包裹的肩胛骨微微凸起,终于将那碍眼的衣服套到了身上。
即便是阅女人无数的波塞冬都不得不承认,她是如此的赏心悦目。
祂贪恋的那些美好特质全部因这丑陋宽大的衣服被遮挡起来了,可是波塞冬看着面前朝自己游来的美杜莎,反而觉得她好像更加美丽鲜艳了,这种欲而不自知的模样却又勾起祂脑海中关于美杜莎的记忆,旖旎又混乱,缱绻又疯狂,一发不可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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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神波塞冬的职责除了繁衍後代,便是巡视大海丶赐予人类清泉,并在心情好的时候庇佑海员和渔民。
後者并不需要波塞冬真的做些什麽,因而毫无疑问,这一次祂的目的是前者。
一开始我在心知肚明的同时只是装作犹豫,但在看到那辆熟悉的黄金马车之後,我立刻拉下了脸,声音也变得冷漠起来,“算了,我还是不去了。”
波塞冬那湛蓝的眼眸紧紧地盯着我,似乎是想从我身上探寻出什麽来,可是我们彼此之间对此都非常清楚,祂曾在祂的座驾上三番两次羞辱我丶驯化我,即便是任何一个女人都不会对此无动于衷。
但面对我的拒绝,情况却与之前颠倒了过来,一向英俊冷漠的海神波塞冬此时皱起眉头,脸上透露出了隐匿且难以察觉的无奈,这对于一名从不认为自己有错的主神来说是非常的难得。
不过很快,祂还是眯起狭长的眼睛看着我,这种习惯显然深藏于波塞冬的身体里,即便再怎麽僞装也无法改变,祂沉默了一会儿,而後用一种淡淡的语气开口,“美杜莎,要知道,你是唯一一个登上这架黄金马车的女人。”
祂似乎想要表达我的特殊,可是我只觉得这特殊更像是一场碾碎我灵魂的磨难,但凡我在这马车上动摇过一刻,那我就会彻底成为属于祂的行尸走肉,向欺辱我的人低头!
而波塞冬又怎会真的因这样一个无趣麻木的女人而做出一点点变化?
倘若我屈服,那麽我迎来的命运只有被丢弃,甚至死亡。
“可我终究只是您海神波塞冬的某个卑贱的情人罢了,这无上的荣耀于我又有什麽用呢?”
我的话暧昧却又极尽嘲讽,但在对方的耳里却好像是另一种意思,波塞冬却因此发出一阵愉悦的闷笑,祂忽得揽住我,宽大坚硬的胸膛微微震动,“生气了?”
我不说话,只是平静地看着祂。
波塞冬却不以为然,反而沉浸在祂为我营造的美好虚幻之中,深情款款,“那你更要看看这广阔的大海,在那个时刻,只有你我,你便是不只是我的‘某个’,而是全部了。”